如果家族勢力夠大,付了贖金沒看到親人回歸,奮雷霆之怒,可以買下一整支飛騎雇傭兵天涯海角地追殺這群空賊,想來他們也不敢不放還肉票。
接著空賊們開始把俘虜分成兩批:老弱婦孺,和青壯年。我和潔根雖然實際年齡都不大,但吃不住身板好,都被分到青壯年那堆去。也許這還算是幸運,因為那批老弱婦孺不久就被趕去密林裏,要她們自己「走回家」,那麼最終下場大概都是葬身於密林之中。
大概是看我倆的衣服料子比較好,空賊特意多問了我們幾句,家裏付不付得起贖金?甚至還耐心解釋了幾句,說把我們賣為奴隸其實拿不到幾個錢,如果贖金能比它稍微再多一些些,他很樂意放我們回去。當然我和潔根對望了一眼,都沒有上當,很堅決地繼續搖著頭。
接下來我的旅途自然就沒有來時這麼稱心如意了。首先潔根和其他長得還過得去的女子,自然從我們當中被分開,她們的身價是不一樣的。然後我們剩下的人被關進一個大木箱似的籠車中,被不知道什麼力氣很大但走起路顯然不怎麼平穩的巨獸拉著,不辨天日、搖搖晃晃地兼程前進。屎尿請自行脫下褲子去角落有個特地留下鐵柵格的車底板處解決,食物呢,約每天才有一次投食,都是發黴摻砂的粗糧。
起先籠裏共患難的準奴隸們,還能勉強維持文明地互相禮讓,沒幾天工夫,就變成手快有、手慢無的爭搶了。不幸中的大幸是沒有人白目的浪費食水(角落垂下來的一個水管),比方說拿來擦洗身上髒汙什麼的,所以這方麵還沒有虧待我們,一直有充足的供應。
押送囚車的盜匪人數不多,其實我本來隨時都可以喚出命運之矛,破壁而出,擊殺或傷幾名盜匪後輕易逃離。然而我想這兒既然是密林,難道我真要在此上演什麼絕境求生,不如出了密林再動手。等到出了密林,我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這兒居然是魔族國度地界,我一個人類若是在此地破車逃生,未免太顯眼了吧?如果不轉身逃入密林,隻怕逃沒幾裏路就被魔族警衛捉了起來;如果要回頭逃進密林,我按捺到現在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所以隻好繼續等待機會。
時機一失不再有。
我們無驚無險地到達了奴隸市場,就一齊被烙上了奴隸印子--主要烙在臉上和肩頭兩處,這時第一次有人注意到我身上穿著鐵疙瘩,不過因為沒有妨礙到烙鐵,也就沒人多管閑事。
附帶一提我疼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不過每個人都這樣,也就並不特別顯眼。
接著盜匪們到處訪價,也不知其中一個是自哪交到的好運(我絕對沒分享好運光還給他),不用付賊貴的抽成拿我們去參加拍賣,直接有大客戶給大單子--價錢可以,他就全要了。
我聽到那人和侍從的交談,而他後來也直接對我們表明了身份,令我大吃一驚:那居然是一位新贖教的祭司。九尾狐大夫雖然為我說過新贖教三教派彼此征戰殺伐的曆史,但我可分辨不出這位仁兄是屬於其中哪一邊的。
他買下我們之後就對我們做心裏喊話:神這麼仁慈,他身為神使自然也一樣仁慈,雖然教內實在是需要勞力,不得不出此下策來買奴隸,但我們隻有身分上是奴隸,隻要好好工作,完全可以得到一般勞工應享的待遇--所以,別動什麼歪腦筋。
好吧,我這白癡居然傻傻的相信了,或者說,我以為,命運之矛對新贖教徒應該也有一定程度的震攝力,也許我有機會見到教內地位較高的人,到時候就很可能被和平的釋放。結果我們被轉移到海港,被送上了一艘大船,被送到一座孤島上,新贖教(的這一派)要在這島上建立一座要塞式的宏偉神殿宣揚神威--但島上缺食少水更缺乏大量的低成本勞力--我才醒悟最後一個逃離的機會已經錯過。
不過在島上工作了一兩個月,我馬上發現自己居然安之若素。
每天搬很多很重的石頭?那不正好,我需要練體能。除此之外完全沒有娛樂?那不正好,我需要長時間的冥想。反正我打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想去讀什麼全住宿製的學校。
唯一問題是吃不好。我和其他的奴隸很快地都消瘦下來--如果熬過了一開始的辛苦而沒死成,要再死也沒那麼容易,畢竟買奴隸是要花錢的。即使很瘦,不過倒是非常結實。
我身上的鐵疙瘩當然也曾引起工頭的興趣--反正他心情不好時,奴隸懶散當然要抽,奴隸再怎麼勤快也照樣要抽的,可是一鞭子抽在鐵疙瘩上實在沒什麼爽快感。不過當他找上島上僅有的一位三流鐵匠,聽說想把鐵疙瘩(又沒把我燙成重傷甚至燙死)並不容易,很可能需要一些這位三流鐵匠並不曾學會的高級技術的時候,他決定為自己省一點麻煩,盡量記得抽我的腿來找爽快感。因此這也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太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