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金屏燈幽幽泛著冷光。
白驚飛正與巫小茶對弈,他手中捏著一枚白子,遲遲無法落定。他的棋藝在涼州可是說得上名的,但麵對巫小茶卻無招架之力。他又不由感歎,鬼穀弟子到底是鬼穀弟子。
卻見門外白少棠報到,白驚飛說:“進來。”
白少棠、錢不多、李青衣走了進來,白驚飛說:“那雙破鞋已經送到了?”
“不錯。”
“顧丹楓就沒為難你?”
“沒有,他的女婿還寫了一幅字,要孩兒帶回來。”白少棠扭頭叫李青衣把薛神衣寫的那幅字拿出來。
——竹苞!
白驚飛暗暗奇怪,這顧丹楓的女婿還真大度,他有意派白少棠去挑釁,笑他穿了一雙破鞋,他竟還寫了兩個字恭賀他家門興盛。
“薛公子,這兩個字你怎麼看?”直覺告訴他,這兩個字必有蹊蹺,是以他回頭去問巫小茶。
巫小茶輕輕抿了一口手繪礬紅瓷蓋碗裏的鐵觀音,不疾不徐地說:“莊主看差了,不是兩個字,而是四個字。”
白少棠暗笑,這薛公子敢情視力不佳,明明是兩個字,怎麼說是四個字?
隻聽巫小茶又說:“把字拆開,再念念看?”
“竹苞”拆開。
——個個草包。
白驚飛麵色鐵青,將那幅畫撕成碎片,狠狠摑了白少棠一個耳光,“你就是一個草包!”
白少棠狠狠瞪了李青衣一眼,當時要不是李青衣出的主意,他又怎麼會把這幅字帶回來?
“顧丹楓的女婿叫什麼名字?”白驚飛氣得全身哆嗦。
“叫易深雪。”白少棠小聲地說。
巫小茶微微一怔,這人不是答應她離開涼州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莫非他有所圖謀嗎?
巫小茶覺得有必要再去會會這個易深雪。
次日,她便隻身來到顧家堡,顧丹楓和柳先開聽到來報,麵麵相覷,鬼穀弟子親自登門,這事情可大可小。
但巫小茶說,她隻找易深雪,並且聲稱是易深雪的好友。
這關係就複雜了,白雲山莊的幕後軍師和顧家堡的女婿竟是好友,顧丹楓心裏就有一些不安,易深雪莫非是白雲山莊放進顧家堡的奸細。
但很快他又否定自己的猜測,如果易深雪是奸細,巫小茶就不該這麼明目張膽地找他,這不暴露他的身份了嗎?
薛神衣和顧夕顏的新房就在顧家的東跨院,院裏四處可見顧夕顏栽種的花,紛紅駭綠,尤以菊花最多,是以顧夕顏給這院親題“東籬”二字。
真假薛神衣再晤,自有一番話說。
就在東籬院的錦香亭,薛神衣請了巫小茶入座,顧夕顏親自端了四色糕點和玫瑰花茶上來。
“夕顏,你先下去吧?”薛神衣淡淡地說。
顧夕顏溫順頷首,“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有事吩咐,叫我便是。”
“易公子得妻如此,真是羨煞旁人。”
“薛公子在怡紅院左擁右抱,才真是羨煞旁人。”
巫小茶微嗔:“易公子明知我是女兒身,又何故取笑?”
薛神衣微微一笑,“薛公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我是來質問你,為何不守承諾,說了不回涼州,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即便不回涼州,薛公子也不會放過我。薛公子既要殺我,我倒不如大大方方回到涼州讓你殺。”
“沙秋雨這個蠢材,三言兩語就被你唬住了。”
沙秋雨果然是她的人,她小小年紀就能網羅沙秋雨這樣的高手,來頭必定不會簡單,“你現在還想殺我嗎?”
巫小茶支頤思索,淺笑生頰,可愛嬌憨。薛神衣既已知道她是女兒身,她倒也不避諱做出一些小女兒家的姿態。混在白雲山莊,整日以假麵目示人,煩都煩死了。
“對我來說,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所以,你還是要殺我?”
“不,我要和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