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近侍首領側身讓開了身後的通路,幾名近侍立刻推著一把嶄新的輪椅緩緩來到了寢間的床榻之前,上麵坐著的,正是手腳不幸全廢的孫勤,他已經被人服侍著換上了全新的錦袍,神色也沒有先前那麼慌亂了。
“孫——孫!!!孫勤!?是你——”前守城統領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被他栽贓嫁禍的下屬。
“哦?看到小的很吃驚嗎?統領大人,哦不,應該前統領大人才對。”孫勤淡淡的說道,“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呢?感謝你把我變成了一個隻能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能動的廢人?或者感謝你賜給我這個一輩子都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呢?”
“……嗬……嗬嗬嗬嗬……”前守城統領嗤嗤的笑了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孫勤,狠狠的說道,“你別得意,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被這些人所拋棄和背叛!早晚有一天!!!”
“哦,是嗎?那小的可要多謝統領大人的提醒了。”孫勤如無其事的點了點頭,向著身旁的近侍吩咐道,“把他帶走吧,讓我在房裏一個人待一會兒,明早再來接我。”
“是!”
隻聽得那些原本服侍一夕杏的近侍們恭恭敬敬的齊聲一應,然後便立刻堵上了前任統領的大嘴,將那具肥碩的身軀架起來離開了廂房。
房門輕輕扣合,酒樓的頂層廂房終於又恢複了平靜,隻剩下孫勤一人獨自坐在廂房的前廳之中沉默不語。然而,此刻的他卻並沒有在惆悵自己失去的自由,也並沒有在欣喜自己得到的一切,他就隻是那麼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我說孫公子,這才剛剛坐上‘守城統領’的高位你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耍起了官威,難道就不怕被別人懷疑嗎?”
突然,一個語氣中帶著調笑的女聲從屋外傳了進來,房門又一次被推開,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現在了廂房的門口——人婦打扮,發髻高盤,手中把玩著祖傳的金珠算盤,不是鄒璟是誰?
“哼,要我現在還繼續裝傻充愣那才要叫別人懷疑呢,人就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隻有在生死關頭出賣他人,在手握重權的時候飛揚跋扈,才能在這個險惡的世道中生存下去啊。”孫勤毫不客氣的說道,“倒是你鄒掌櫃,這麼光明正大的來和我見麵真的好嗎?要是我真正的身份暴露了,柳大人怕是會暴跳如雷的吧?”
“嗬嗬,孫公子故意留下不走,不就是在等著本姑娘現身嗎?那現在又何必出言試探呢?我想我們大家應該都不喜歡玩這種文字遊戲才對吧?”鄒璟挑了挑嘴角,接道,“你放心,整棟樓都是我們的人,這裏說出的每一句話,都不會傳出去給任何一個多餘的人知道。”
“嘁,說得好聽,要不是我手腳全廢,至於用這樣的手段與你們接洽嗎?”孫勤冷冷答道。
“噗——”鄒璟聽得一笑,“好一個‘手腳全廢’,想不到這麼憋屈的話居然會從堂堂‘土脈孫家’的傳人口中說出來呢!你們孫家不是號稱毒王世家的麼?既然你們都能用自己的身體練毒,難道還接不回區區幾根筋脈麼?我可是聽說用毒用得厲害的人醫術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哦。”
“鄒姑娘,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孫勤冷冷一哼,癱軟的四肢忽然充滿了力道,然後,他就像個正常人一般從輪椅上站立了起來,“做戲就要做全套,否則就算是再絕妙的演技,也早晚會有敗露的一天,不是嗎?”
“孫公子所言極是,所以朝廷才會看中你這樣一個人才啊。”鄒璟低低的笑著,語氣中顯然沒有什麼好意。
“哼,人才?要不是你們給我家裏的那些老不死的東西施壓,我又怎麼可能放著好吃好玩不要跑到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來替你們做這種危險的差事?”孫勤冷聲回道。
“好了好了,這是朝廷和你家的事,本姑娘並不關心這些,啞謎就到此結束,你有什麼想說的話,大可以開始說了。”鄒璟麵色一斂。
“嘖——鄒姑娘這話就不對了吧?哪裏是孫某有什麼想說的話,分明應該是柳大人有話讓你傳達給在下才對吧?”孫勤挑了挑眉頭,篤定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