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童梓辛是極其不爽一夕本家的這群人的,可綾婆臨行的時候特意來向一夕水棠討要關押”稀有血脈“的容器,她礙於一夕水棠的命令,又不得不極不情願的幫了對方的忙,反正能趕走這幫在別人的地盤上還一副高傲模樣的煩人家夥,童梓辛倒也覺得值當。
的確,不光是童梓辛,一夕水棠更是覺得一夕本家的這些人是個大麻煩,而且她還為了搞定這個大麻煩不惜與魔鬼簽訂了契約,眼下,這些煩人的家夥的確是按照一夕水棠所預想的那樣暫且離開了,可唯一的問題是……唐樂林她不能不管。
人要救,但是一定不能在自己的地盤上動手,雖然與一夕本家的衝突是早晚的事,可是現下還不是擺到明麵上來的時候。
經過碧凝本月以來的勘察,加上蘇晗燁與一夕水棠的謀劃,他們終於在一夕幽夢的歸途中找到了一個絕佳的伏擊地點——北漠與大燮的接壤處,有一片半沙半土的過渡地帶,那裏除了往返於兩地的流商走販之外,常年來人煙罕至,若是纏鬥起來,即便弄出了過大的動靜,也不會那麼容易很快被人察覺。
然而,“絕佳的伏擊地點”也僅僅是相對而言的說法,有優勢,同樣也伴隨著風險,盡管那裏還沒有真正深入北漠,可是一旦驚動了一夕家的邊緣勢力,引來援兵,那時候就進退兩難了。
這不是一件非常有保障的事情,若是做得不好,很可能將整個千荷亭的未來都搭進去。
一夕水棠的確是欠唐樂林一個很大的人情,但是她作為一亭之主,卻也知道自己並沒有擅自決定如此關乎存亡的大事。
於是,就在一夕幽夢的車隊剛剛上路不足片刻,一夕水棠便秘密召集了千荷亭所有的幹事,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向眾人攤牌了。
當然,一夕水棠也不是那麼疏忽的人,她對綾婆留下的那幾個一夕本家的隨從早已了若指掌,先派了些相貌出眾的女弟子將那些人纏住,才暗中讓身邊的親信去找各位堂主首席傳了密令。
一夕水棠很少以密令行事,所以這些堂主在接到一夕水棠的密令之時,都多多少少嗅到了些大事的味道,紛紛將手邊的事情暫且按下,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荷花居的寢間,就連一向不怎麼賣一夕水棠麵子的童梓辛也沒有遲到。
那些首席弟子則更不用說,身在這樣一個眾人垂涎、風口浪尖的位置,一夕水棠的任何吩咐他們都隻能奮力的去完成。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先前還清冷的隻有一夕水棠一人的臥房現在已齊聚了九人。
其中,水蓮、追花、印月三堂堂主杜長弓、霍千門與童梓辛列席而坐,三堂首席肖萬生、碧凝、夜小貘則旁立而侍。
另外蘇晗燁與陳嘉芝也遠遠的站在一夕水棠的身後靜靜聽著眾人的談話,畢竟他們兩個最關心的不是千荷亭的存亡,而是唐樂林的生死。尤其是自從大半個月前與唐樂林分別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陳嘉芝,幾乎每天都會問蘇晗燁同樣一個問題——“樂林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而蘇晗燁也隻能能掩飾則掩飾的敷衍兩句,也是這麼些天,他才從陳嘉芝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她與唐樂林在唐家經曆的那些往事,讓他多少有些明白了唐樂林與陳嘉芝兩人感情堅篤的原因。
不過同時,蘇晗燁卻也發現了一個讓他十分在意的細節,每當他問起陳嘉芝為何會從大燮去往蜀中的時候,陳嘉芝卻如何也記不清細節了,就連她爹爹陳有為的死,對陳嘉芝來說也隻是個既定的事實,經過什麼的她卻全然不知。
對於陳嘉芝記憶中的這段空白,蘇晗燁當時也沒有多想什麼,過了些時日便就忘到了一邊,隻是麵對陳嘉芝成天的詢問和一天比一天憂慮的表情,蘇晗燁心中也堵得難受,盡管他也是三番四次的找上一夕水棠質問她究竟有沒有搭救唐樂林的意思,可一夕水棠的回答也始終都隻是同樣的一句話——“不是不救,隻是時機未到!”
一邊是同樣的問話,一邊是同樣的回答,簡直快把蘇晗燁逼瘋了,好在這漫長的煎熬總算走到了頭,今天,一切都將改變。
“眾位在我千荷亭的日子都不短了,今天,水棠想把自己的心裏話對各位說上一說!”
終於!
一夕水棠長聲一語,拉開了這場密會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