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不待鄒璟做出反應,唐霜寒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有眼光的人我見過很多,但是像高夫人這樣又有眼光又有實力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做買賣不就是為了賺錢嗎?咱家總不至於花銷這大把的銀錢要跟百姓過不去吧?”鄒璟心思急轉,幹脆以退為進:“唐家主你的意思該不會是看不慣咱家的買賣做大吧?”
“誰知道呢?”唐霜寒含糊其辭,又忽的轉口問道,“我聽說高夫人每到一地設店,都可以將與你競爭的商家壓得自己退出,不知是不是當真?”
“咱家用的可都是正當的手段。”鄒璟沒有否認,畢竟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像高夫人這麼厲害的商人,唐某從前也曾遇見過一個。”唐霜寒鋪陳道,“曾經,在黎城有一家叫柳寓樓的酒樓,隻用了三個月不到,就把我唐家酒樓的生意搞得一落千丈,那家酒樓的掌櫃姓鄒,隻可惜有一天柳寓樓忽然關門大吉,在下一直無緣與那位鄒掌櫃見上一麵,不知道高夫人可曾聽過這號人物?”
不知道是試探還是唐霜寒的信口胡說,卻讓杵在門口的高峰聽得已是汗流浹背,高峰殺過人,也體驗過瀕死的滋味,可是像這樣兩個人之間暗伏殺機的語言碰撞,卻讓他感到比死還難過。
然而鄒璟隻是淺笑而答:“若是真有這樣一位連唐家本家的掌櫃也不敵的人物,咱家倒是也想會上一會,不過咱家卻也從未聽聞過此人。”
“那真是太遺憾了。”唐霜寒說得可惜,可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從鄒璟身上移開。
鄒璟全當做沒看見,隻道:“我們還趕著收拾行囊返回金塘,不知道唐家主還有什麼見教嗎?”
聽到鄒璟下了逐客令,唐霜寒這才站起身形,向著鄒璟屈膝而坐的位置微微躬身一禮,接道,“唐某正好也有些要事要辦,那就不打擾兩位了,我們後會有期。”
“唐家主請。”鄒璟也跟著起身還禮,門麵功夫做得可謂極好。
直到目送著唐霜寒領著馬辰珂離去,她才在心中冷哼了一聲:“後會有期?放心,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唐霜寒在與鄒璟整個的對話過程中,臉上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就沒有變化過,不得不說這個表情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對方極難猜到說話者真實的心境。
可就在他前腳剛邁出鄒璟的房間,那沉雪似的表情立刻就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目光和緊蹙的眉頭。
“少爺,來者不善,那個高家男子的脈力不像是蜀中的路子。”馬辰珂緊隨其後,壓低聲音說道。
少爺這個稱呼,是唐霜寒在本家的名號,也不知是不是叫起來親切,就算是回樓陽做了家主,馬辰珂也沒有改過口。
唐霜寒無聲一笑,隻道:“嗬,人有歸根處,派些人跟著他們。”
“那就讓屬下去吧,一般的人恐怕還沒近身就被他們察覺了。”馬辰珂自告奮勇,他的擔心不無理由。
“不必,你的腿腳不便,不適合長途跋涉,再說若是讓別人來保護我,我也不放心。”唐霜寒擺了擺手,一下想到了更加適合的人選,“你去找上次跟我們接頭的暗組的人,讓他們派幾個人去跟吧。”
“這……”馬辰珂遲疑了一瞬,“暗組一向隻聽他們的首領和唐老爺子的差遣,恐怕……”
“這事好說!”唐霜寒揚嘴一笑,“老東西這次欠我一個人情,正好兩不相欠。你隻管告訴暗組的人,事關重大,讓他們派人先跟著,令書隔天就送到,有什麼動靜,即刻回報於我。”
“是!”
馬辰珂應了一聲,不再多言,隻是跟著唐霜寒的步伐一路出了樓陽商會的行館,可直到他們離開的那一刻,那個喧囂不斷的大堂還仍舊沒有安分下來。
之後並沒有出什麼變數,鄒璟和高峰簡單整理了包袱,就這麼乘著馬車離開了樓陽,而暗組的追跡者也悄然的跟上了他們的車程。
可是鄒璟這回加了個小心,她沒有再按原計劃折返回樓陽暗中找顧家接洽,而是選擇直接返回金塘鎮。
因為她那敏銳的直覺已經意識到了暗中接近的危險,畢竟顧家隻是一個小小的棋子,要用的時候,隨時都可以來取,但是一旦自己露出了馬腳,那就前功盡棄了。
這件事險險的度過了,可鄒璟卻是對唐家越發的有了興趣,總算遇上了可以不用再讓她那麼無聊的對手,鄒璟內心中的欲魔,正在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