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也知道這麼個道理,那千荷亭又怎麼能不知道呢?況且如今我唐家看似壯大,可眾人未必心齊,那些得了令前來支援的分家遲遲不肯出發,好像先走一步都吃了莫大的虧似的,這我老頭子心裏又怎麼能不清楚呢?”唐謹銘在黑暗中無聲的笑了笑,顯得有些無奈。
“今日約見一夕水棠,老頭子我就是想看看這千荷亭的一亭之主究竟有怎樣的氣度,可惜一夕水棠沒有見到,卻見到了一個十分危險的人物,童梓辛這個女子唯利是圖,盛氣淩人,說話咄咄相逼,倘若她真的在千荷亭帳中主事,那我們今晚就不得不防了。”
“老爺子您的意思是……”唐薇薇聽唐謹銘這麼一說,不由得一驚。
“我若是千荷亭,就一定會趁著對手未成氣候之時就動手,而最好的時機,就是夜裏。”唐謹銘接道。
“千荷亭若是來犯,我們暫時退避不就好了嗎?”唐薇薇想了想說道。
“絕不能退避!”唐謹銘振聲答道,“界碑這條通道絕不能讓出,若是讓千荷亭的人就這麼進入蜀中,到時候將再難阻止他們在蜀中大地上肆虐,這也就是為什麼即使帶著遠不敵對手的五千人,我們也要先一步到此的原因了,如今一夕水棠好像還沒有回千荷亭的駐地,希望能再拖延些時日就好。”
怕什麼,偏偏就要來什麼。
唐謹銘話音未落,天降暴雨,雨勢筆直的衝刷而下,不會在風中動搖分毫。
這雨景,唐謹銘與唐薇薇再熟悉不過了,在他們行進的路上,就隔三差五的會出現這樣的雨景,唯一不同的是,之前的雨幕中,水脈之力雖澎湃卻溫婉,波瀾不驚,可是這一次的雨,任誰都可以感受到裏麵呼之欲出的殺意。
因為之前的雨都是一夕水棠用來刺探蜀中範圍內整個唐家風門行蹤部署的,自然不會有太多的戾氣,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次的雨陣並非出自一夕水棠的手筆,而是一個千人法陣。
式水·千鈞落雨。
千荷亭印月堂是主修術法的,而且修術的又大多都是女子,就在離界碑東唐家駐地不遠的空地上,一千名印月堂的弟子身著清一色藍白相間的綢衫,盤坐在地,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法陣,所有的弟子都在胸前結了同樣的手印,閉目凝神,形態一致得驚人。
一千道水脈之力彙集在一起,組成了覆蓋整個唐家駐地雨幕,縱使有千人在維持這個術式,可仔細一看,法陣中的每一個人卻都不輕鬆。
“這雨,不妙啊。”
唐謹銘虛目看著這場暴雨,臉上倦意一掃而沒,隻聽他忽的揚聲喝道:“叫醒所有風門弟子!準備接戰!讓唐耀祖火速來見我!“
“是!”唐薇薇哪有詢問的閑暇,急忙幫唐謹銘重新起了燭火,身影迅速隱沒在了雨幕中。
片刻後,整個唐家駐地想起震天風嘯,這是緊急應對的信號,各帳中人影攢動,驚醒過來的眾弟子正在慌忙的穿戴。
然而,還是遲了,從這場雨開始落下的瞬間,進攻就已經開始了。
密集的雨幕撲滅了全部的營火,阻絕了視線和聲響,千荷亭水蓮堂的先鋒已經衝到了唐家駐地的近前,唐家崗哨上的弟子這才終於看清,衝刷在暴雨中的那一片根本數不清楚數量的銀色反光,是一把把森然冷劍。
那數以萬計的冷兵的每一個主人,臉上都帶著殺伐的表情,水蓮堂的弟子湧入了唐家的陣地,見人就砍,如收割一般,瞬間就將百來守夜的風門弟子吞噬掉了。
唐耀祖披著外衣幾乎是用飛的進了唐謹銘的主帳,人還沒站穩,聲音倒先傳了過去:“老爺子!怎麼了?”
“千荷亭動手了!不要多問!立刻讓你門下最得力的堂主、門主全部給我抵到前陣去,你也給我抵上去,為後方集結陣型拖延時間!”唐謹銘當機立斷,許多風門弟子剛從夢中醒來,若是讓他們直接接戰,根本就不堪一擊,何況還是敵眾我寡的情況,若是能有足夠的時間集結陣型,才有立足的根本!
唐耀祖是黎城風門的掌門,也是離唐謹銘最近的風門心腹,既然老爺子這麼安排,自然是有老爺子的考量,況且看當下的情形,似乎根本沒有他疑惑的閑暇。
“得令!”唐耀祖響聲一應,急退了出去,隨即招呼起自己門下的主力幹將,直奔前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