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那感動的淚水還沒來得及流下來,手中繃得死死的刃絲卻忽的一鬆,馬辰珂手中的力道來不及泄掉,整個人踉蹌的向後遭倒了下去。
馬辰珂大驚,臉上一副通用的三無表情終於有些掛不住了,因為他看到了自己那引以為傲的可以承受千鈞之力的刃絲竟然斷了,這麼多年來,用什麼刀劍斧戟兵器的人他沒碰過,什麼利刃都切不開的刃絲竟然斷了。
“你好像有些吃驚的樣子?”唐薇薇身形落定,揚起手中的三點寒芒,“刃絲的刀麵薄如絲線,加上這柔剛的材質,確實稱得上萬鋒之最,不過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手中可是有比刃絲鋒麵更小,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一點之上的兵器啊。”
馬辰珂挺身而起,從腰間拔出幾根新的刃絲,竟然破天荒的開口說話了:“你不逃了麼?”
“逃?為什麼要逃?”唐薇薇體內奔湧的氣息漸漸穩定下來,她靜靜的舒展了一下受傷的右腳,淡然道,“剛才受了前輩那麼多照顧,作為晚輩,現在也該回敬一下了。”
馬辰珂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剛才唐薇薇逃跑的路線經過了她精心的設計,這偌大一圈兜下來,不覺間竟然將斬斷的竹林連成了一片空地。
月光終於毫無顧忌的灑在了這片圓形的角鬥場上,唐薇薇那美輪美奐的身姿在這片漾動的銀幕中飄然若仙。
馬辰珂知道自己先機已失,但是他沒有選擇逃跑,隻是穩穩了往前踏出了一步,在這開闊的戰場上,將隻剩下拚盡全力的脈力對轟。
月光中的仙子悠悠舞動身形,柔影流光間,數不盡的暗芒閃動著翠綠的毒光,風受了召喚般,呼嘯著伴起奏來。
悠悠的聲影忽的大動起來,絕美的舞姿轉入高潮,連同那冷冽的殺氣,一瀉千裏。
豪舞·百轉千回!
傾心一擊,周身暗器齊發,直奔馬辰珂的麵門!
“喝——”
馬辰珂一聲長喝,不退反進,迎上那奔湧的暗器漩渦。
竹林間,空然回蕩起聽不盡的冷兵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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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羽自從展開了那張令函的紙條,便呆坐在桌前足足有半個時辰沒有說話了。
他太清楚那一個簡單的“殺”字所代表的意義了。
這說明陳家已經對他們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如果非要說還有點價值,那便是在這最後,用陳有為和陳嘉芝的死,來進一步惡化唐家與千荷亭的關係。
張羽從一開始就知道可能會有這麼一天,隻是這一刻真正來了,他卻害怕的發抖。
張羽雖然是個叛徒,但是他從來沒有殺過人,他隻是想推倒了陳家之後,還可以清白的回到自己的家。
不過,掙紮了這麼久也夠了,內疚也好,害怕也好,為了自己的家人,張羽沒有別的選擇。
他將頭上的四方帽摘了下來,從帽子內瓤的一塊補疤中取出了一袋粉末,這是他為自己可能會暴露而準備的速效劇毒,不過現在顯然是要用在別人的身上了。
下定了決心的張羽忽的靜下心來,就連在湯裏下毒的時候,還擔心一般的量會不會毒不死陳有為那肥碩的身軀,又狠狠的多灑了兩把,這才端去了陳有為的房外叩門。
“誰啊?”屋裏傳來陳有為的詢問聲。
一聽到陳有為的聲音,張羽就突然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緊張了,不但如此,反而還生出一絲淡淡的興奮來。
張羽裝道:“小姐被人擄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小的知道老爺肯定睡不著,所以去廚房熬了碗安神湯拿來給老爺定定心。”
陳有為才不操這份心,可是他也得做做樣子:“進來吧,張伯真是有心了,想來我也很久沒有喝張伯親手熬的湯了,不知道還是不是當年的味道啊?”
張羽領聲而入,穩穩的將托盤遞到了陳有為身前。
“這是小的盡心盡力為老爺熬的湯,一定不會讓老爺失望的。”
這番話說得別有滋味,隻是陳有為再也領悟不了其中的意義了。
陳有為嗬嗬一笑,拾起湯勺,將張羽那滿滿的“心意”送入了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