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上房梁倒好,莊心洋連身子都還沒站穩,就看見了唐薇薇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坐在了另一端的橫梁上,搶了個嘉賓席。而隔著一個支撐柱的另一頭,馬辰珂也挑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正坐著,還輕輕衝莊心洋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
莊心洋大汗不已,卻又不敢作聲,隻好苦笑著揮手回應了一下。
三個人潛伏的地方,正正好就在陳有為和唐樂林的頭頂。
“其實嘉芝今年已經十歲了。”陳有為幽幽說道。
“可是那天嘉芝妹妹不是說她八歲的嗎?”唐樂林問道。
“兩年前的夏天,也就是嘉芝八歲那年,嘉芝的娘親帶著她乘馬車去山裏避暑遊玩,結果在山路上不知什麼緣由驚了馬匹,馬車滾落到了山崖下麵。等隨從在山下找到馬車的殘骸的時候,嘉芝的娘已經……幸好嘉芝當時還有一口氣,一番搶救下來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她醒來後,身體上的擦傷都開始漸漸恢複了,可是她的記憶方麵卻出了很大的問題,她能夠記起出事那天之前的全部事情,可是卻再也記不住那天之後的事情了。”
唐樂林聽得不明所以:“再也記不住那天之後的事情,是什麼意思?”
陳有為歎道:“簡單來說,今天這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到了明天的這個時候,她就會忘記,現在的嘉芝,隻擁有一天的記憶,這種失去後就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或許連記憶都稱不上,就是這樣她才一直都以為自己隻有八歲。”
“所以她才會忘掉我嗎?”唐樂林聽得心直往下沉,要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唐樂林此生此世都隻能成為陳嘉芝生命中的過客了。
陳有為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道:“現在的嘉芝還一直停留在她八歲那年出事之前的那一天,她平日裏本來就很少出門,也沒什麼玩伴,除了我和張管事,以及日常照顧她的兩個侍女之外,她誰也不認識,所以現在去哪我都得把她帶在身邊。”
唐樂林抱著一絲僥幸問道:“那這種病沒有醫治的可能嗎?”
陳有為那張擠滿脂肪的臉擺出一副苦笑的神情,隻道:“大夫說應該是摔下山崖的時候撞到了頭留下的後遺症,活著已經是萬幸了,當然陳某這兩年也帶著她走訪了不少地方的名醫,可終究一無所獲,事到如今也隻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唐少爺既然知道了緣由,今後便疏遠小女一些,陳某也清楚那種頭一天相交甚歡,第二天被人忘的一幹二淨的滋味並不好受。”
唐樂林沉著臉色沒有接話,他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般曲折,心裏自然是不好受,不覺間,他發現自己眼中那副黑白相交的畫麵愈發冷冽,冷得讓他發抖。
張羽哄著陳嘉芝拐到了客棧一樓一間擺放陳家行李的房間,陳嘉芝認得張羽,自然也就乖巧的跟著張羽去了。
方一進屋,張羽立刻抽出抹了麻藥的濕巾將陳嘉芝捂昏了過去,然後用放在角落裏的小櫃子塞了棉被把陳嘉芝藏了進去,將櫃門上了鎖,隻留了一小道透氣的縫隙。
接著張羽抬出準備好的紙筆,用了並不擅長寫字的左手執筆,偽造起字條來。
張羽的計劃實行的很順利,他不可能在唐家前前後後這麼多人的眼皮底下把陳嘉芝擄到外麵去,但是他可以把陳嘉芝藏起來,偽造出一幅陳嘉芝被人拐走的假象,再由鄒璟那邊找一個陳嘉芝的替身引陳有為上鉤。
張羽用的是烈性的蒙汗藥,要是不服解藥,成年人怕是兩天兩夜也醒不過來,就更不用說陳嘉芝這樣的小孩子了。
這樣一來,就算計劃實行的中途出了什麼意想不到的紕漏,他也大可用解藥弄醒陳嘉芝,然後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繼續在陳有為身邊做暗樁,反正陳嘉芝一覺睡起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要怎麼解釋還不是由他張羽說了算,此計在張羽心中可謂天衣無縫。
陳有為房中,唐樂林正在糾結的心理鬥爭著,見這氣氛,陳有為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
突然,隻聽房外驟然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房中二人與房梁上的三人同是一驚。
張羽呼天搶地的撞進房來,看那神情幾乎要急出人命來。
隻聽張羽聲嘶力竭的喊道:“不好了!小姐被人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