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妖,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我沒有”

“那其他人怎樣叫你的”

“他們叫我骨女”

“這樣啊……那我幫你起個名字好嗎”

“好”

“就叫蘇晚吧”

“蘇晚?”

“蘇州的蘇,歸晚的晚”

遙遠的回憶如洪水般滅頂而來,就在蘇晚自己都相信已經快要忘掉過去時,記憶像出閘的猛獸洶湧泛濫,讓人措手不及。而橋上那位提燈的男子,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唇角,他的一顰一笑都和記憶中的人影完全重合。原本已經被時間模糊的容貌,一下子變得清晰無比。

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像記憶中那樣在人海中一眼找到她,然後輕緩一笑“阿晚”。如今,他提著輕晃的蓮花燈,從她麵前擦肩而過,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花魁娘子麵前,斜眉展開一個邪肆不羈的笑“娘子,這可是你的花燈?”

一瞬間,蘇晚覺得很痛,痛得全身都在發抖。腦海中零散的畫麵慢慢聚攏,組成一卷卷美麗的痛苦的開心的撕心裂肺的畫麵。

“阿姐”在蘇晚陷入回憶的惡魘無法自拔時,晴明抓住她的顫抖腕

少年的手指很涼,聲音清澈平緩。淡淡如風般吹過若有若無地繚繞不散,慢慢撫平了蘇晚心中的滔天駭浪。蘇晚強悍的打斷腦海中的所有回憶,逐漸冷靜下來,然後搖著頭笑了。蘇晚啊蘇晚……

“阿姐認識他嗎?”將蘇晚的表情盡收眼底,晴明伸手拾起地上的骨扇

“不認識,隻是他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故人”蘇晚頓了頓,輕聲道“不過我的故人已經死了”

.

而浮橋那端,花魁與勾到燈的男子已含情脈脈,或輕佻、或纏綿的你一句我一句相談甚歡。在這花燈滿天,彩帶飛舞,流水河畔真真是一段風流佳話。在人群的起哄下,花魁香軟的依在男子懷裏,往西巷走去,共享他們的一度春宵

“等一下!”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一直沉靜無聲的麵紗女走上前,鼓足勇氣直視男子“公子,這花燈其實是奴家做的”

“哦?”男子長眉一挑,輕輕一笑“小娘子的意思是?”

麵紗女吸了口氣,有些羞澀的低聲道“公子應該和奴家……和奴家一起”

她聲音雖小,但眾人還是聽見了,立刻嘩然一片,這種情況出羽城還真沒碰到過。一下子,笑罵的、打趣的、不屑的聲音冒了出來,當然,時不時還有幾聲喝彩的。那夜的出羽城當真熱鬧非凡。

蘇晚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還有人搶著去送死的”

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話,男子偏頭朝岸邊一笑,眼眸媚眼如絲,能把人的魂魄都吸了去。柳岸河邊,一群又一群的姑娘紅了臉頰,彎了嘴角。蘇晚拉著晴明閃人群後麵的柳樹下,微微蹲下與少年平視“晴明,你現在回蘭苑去”

“你呢?”

“我等下就回來”蘇晚摸摸他的頭,叮囑“無論出了什麼事晚上都不要出來,關好門窗”

晴明垂下眼眸不說話,一雙深潭似的眼不知究竟在看著哪裏

蘇晚歎氣,回想今早在集市口看見的母慈兒孝的溫馨一幕,遂低頭在少年的小臉上親了一小口“聽話,快回去”

晴明:“……”

“你到底聽進去沒有?”

“嗯”晴明機械的點頭

.

浮橋那端,男子一雙細長的手撫上麵紗女的額頭,然後慢慢下移,‘唰’的一下扯開她的麵紗,將其醜顏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刹那間原本喧嘩的人群頓時安靜了,大家都張著嘴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醜得可泣鬼神的女子說不出話來。而那男子依舊輕撫她的臉,展開一個溫柔得溺斃人的微笑“雖然小娘子很熱情,可惜我比較喜歡美貌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