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豪的聲音響起,正是張凡的媽媽。
“今天剛公布的分數線,肯定能去了。”
“你看,這多好啊!我明天就給他老爺上墳去。”
張凡媽媽一陣寬慰大笑。
鐵鍋上撩起泉湧樣火。
張凡越發感到難受。
自己上的也不是什麼好大學,媽媽至於這樣高興麼?
全家福照片中張凡身下,頭帶小黃花的妹妹。
從門縫裏溜了進來。
妹妹上月,過完6歲生日。
四個雞蛋就抵了奶油蛋糕,這就是窮人家的生日,張凡兒時衣裳,牛皮癬一樣套在妹妹身上。
妹妹將半塊火腿,被放到張凡鼻子下,嫩肉味混著油香,別說多好吃了。
“這是媽媽給大學生的!”
妹妹稚氣的說,眼睛像溪下的鵝軟石。
想了想,又小聲嘀咕道。
“我幫你嚐了下,沒有毒的,你放心吃吧!”
張凡一臉不耐煩,用手推開妹妹。
“小報告!離我遠點!我正煩著呢!”
妹妹害怕的躲進立櫃間隙,那裏堆滿半壞玩具,被她當做遊樂場。
“壞脾氣,被鬼抓!”
妹妹小聲嘟囔,顯然,她被張凡嚇壞了。
“鬼怪,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這都是無聊的人,用電腦合成的東西。”
電視裏衣著古板的王教授回答著主持人的問題。
張凡爸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聽說考上了,我本想請半天假的,怕老板不幹。”
“我就說能考上吧,你們昨天還說什麼回讀。”
全家福照片裏,張凡爸爸理著平頭。他在一家私企當會計。
“我買了豬耳朵,今晚要好好慶祝一下,我兒子也是大學生了,真不容易”
手裏的豬耳朵是他一個禮拜的工資。
“有什麼好高興的!我是考上北大,還是清華了。”
“我考了一個連二流都擠不進的垃圾大學,我真就服了,你們到底在高興什麼?”
木門裏傳來張凡暴躁的聲音,
懊悔感像蛔蟲一樣黏在上麵。
“怎麼能這樣說!”
張香凝說。
“每晚你都用功到深夜,大學可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像我連高中都讀不下來。”
姐姐瘸著腿費力從隔斷裏走出。
腳是上班時砸傷的老板沒給病假,上下班全靠廠裏一個騎車的窮小子接送,每次張凡西斯底裏的發怒時,姐姐總是第一個規勸。
“用功有個屁用!”
張凡的手半狂的拽著頭發。
“有錢人家的上個好高中,輕輕鬆鬆就考個名校,我他媽學習累個半死,上這樣垃圾的學校!”
門外剛要說話的張凡爸爸被張凡媽媽按住了。
家裏彌漫著一種尷尬。
歡歡嘶叫一聲,蜈蚣也爬進了全家福相框。
張凡媽媽用一種哀傷的眼神望著他。
老舊掛鍾銅錢狀的鍾擺來回搖曳。
大家無聲的坐到桌旁,每個人都心事重重。
妹妹望著過年時才用的好菜,興奮的直拍手。
媽媽不斷將菜夾進張凡碗中。
爸爸想調節氣氛,起開一瓶啤酒,說著單位傻裏傻氣同誌的兒子多沒出息,就連大學也沒考上。
姐姐望著抑鬱的張凡,強裝笑顏,讓他到大學找個漂亮女友。
一家人又變的其樂融融,隻有張凡氣鼓鼓的。
他總是這樣,脾氣不好,但善良的家人,總是遷就他。
歡歡也在桌下,啃著一塊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