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還真大方,真的把電話號碼告訴了八一。八一不確定,還給她回撥了過去,現在的人啊,老徐想。
自己在大山和海邊待的時間太久,地理位置潛移默化的間隔,又或許眼前總是清風浮雲,又或許是潮起潮落,無盡的青春火焰,已煉燃為真火,自己慍怒生命常常變為自由的悠閑放浪,發現自己好象脫離這時代劃出的弧線,隻是知道自己還活著罷了,天知道有時我有多害怕這個年代,或許說這個大的區域,隻是常常抽煙,甚至比自己爺爺對於煙的欲望還大,欲望那吐出來的青煙繚繞,眼鏡前是大地蒼茫。我還活著,這樣的活著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以這樣的方式,和那樣的方式,還有其他樣的方式,這有可能就是70後的人對於80後人的憎惡,不知道是什麼的傷感和他們所認為的假深沉,老徐又想。
現在八一已經把話題由近及遠,由遠更及遠的扯到爪哇國的方向,問起人家的表親的家譜來,說什麼自己和她是即是老鄉又是什麼本家的。弄的那女孩甚至懷疑自己的出身,一臉驚訝,沒想到他現在還有這本事,“走了,不早了,該回去了。”老徐把這話說出來,是嫉妒還是因為想耍壞,自己也不解,就像剛才的卦。
“是不早了,那我們走了,以後常聯係啊。”
“好的。”那女孩簡短的回答八一的八一式的溫柔告別,意思要保持住自己原本就是少女所有的矜持與不好接近的高傲,隻是她不時看看老徐,老徐隻是微微點頭,什麼話也沒說,示意不用謝我剛才為你解的圍,我和八一本就是鐵杆,隻是這微微點頭的內容修辭她未必能體會。
還有幾站就到家了,八一本想坐車,老徐說走著回去,我今天周圍全是人,我煩夠了,不想在碰人了。八一順其意,忽然猛的一拳打在老徐的肩膀上,說:“你小子,不對是徐哥,你真行啊你,我正和人家聊的歡,你從中使壞你。”
老徐被這突來一拳驚醒,“你這是遲到的報複啊,建軍同誌,我向毛主席保證,今天非弄死你不可!”輪起拳頭就要砸八一的腦袋,八一躲開,就這樣打打鬧鬧的到了八一的住處+。
老徐對這住處印象不深,昨天下火車時已經天黑,今天早上更上匆匆忙忙的趕場子,這房子也沒細看,今天仔細一瞧,好造化。真真的江南明清建築,粉牆,黛瓦,粉牆表麵脫落的地方,漏出磚層,青薄磚,典型的清中期,窗子和門全是木質鏤空雕,看年代不是特別長,現代的東西,估計原來的門窗早已經被處理掉了,地方是特別的破爛,大門進去,中間是院子,左右兩邊是廂房,直走過院子是堂屋,堂屋兩邊是別間,與外麵的的廂房相連,八一就住別間裏的一間,能住人的地方全租了出去,堂屋有後門,後門出來是一片水窪,窪水是慘不忍睹,味道也非一般人能欣賞。老徐奇怪這樣的古宅怎麼就沒被政府保護,弄的院子裏裏外外掛的全是洗過的內褲和胸罩。
老徐和八一走進八一自己稱之為窩的地方,八一出去買菜,老徐把那枚鐵幣拿在手上,細細把玩,認定了這就是真品,換回它的代價就是那老頭讓他走進雲裏霧裏。把所有的腦細胞細細捋了幾便,仍舊停留在原來思考的位置。這時,八一把菜買回來了——豬頭肉。
老徐笑道,“建軍同誌,你是給我補腦子還是美容,補成個豬腦子,或者美成豬臉你可要養我一輩子。”
“你從哪來死到哪裏去,誰養你一輩子子,我爹我才養他半輩子,你比我爹還爹啊。是誰當年上高中的時候整天惦記著食堂的豬頭肉,弄的人家的廚師掄著勺子,扛著菜刀來追。”
老徐想起那個時候心裏發澀,又覺得清純可愛還有親切,還記得當時的排列組合公式還有一元二次函數,泛起深深的失落,苦笑,“你還記的這事,當年要不是看你饞的用口水把語文書都糟蹋了,我能去偷嗎?說正事,你還有多少錢?”
“一千多吧,房租交到年底了,馬上要發工資了,夠你用的,隻要你不吃喝嫖賭。”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吃喝嫖賭了?我這還有一千,差不多夠幾個月的了。”
“對了,你投了那幾家公司,到底有戲沒?”
“不知道,一般吧,算到現在,我已經換了三份工作了,才畢業一年。”
“有你這樣折騰的嗎?現在找工作這麼難。”
“沒辦法,覺得不合適就換唄,我告你,我現在的大學同學還有好幾個在家吃皇糧的,有幾個已經換了十幾份了,我這還不怎麼造呢。”
“真要命,幸虧我沒讀大學。”
“對,你有見識啊,我恨啊我!”
八一不明白他說這句話是諷刺還是出於真誠,有或許是無奈的應答,許多時候人說的話自己都很難理解是什麼意思。即使是諷刺又怎麼樣誰讓他是我兄弟,“別恨了,吃飯吧。”
老徐在八一轉身的瞬間看了一下房門,門很舊有漆痕,上前一看是廣漆,“八一,八一,你這裏呀,我看就是這房門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