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翠花娘被遊街(1 / 3)

盛夏的清晨,父親像往常一樣早早的帶了幾個饃就拿著竹竿去附近的集市擺攤算命去了,母親到村子邊的山溪埠頭洗衣服去了。12歲的大衛練了幾趟拳後一刻也不肯停歇,接著挑了幾糞桶的水把院子後菜地裏的辣椒地給澆了一遍,看著開滿了一小朵一小朵白色的辣椒花,大衛心裏充滿了憧憬。大衛愜意的看著,沒來得及擦一把汗,就聽到屋前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哥!哥!快點去看,快點去看!”打著赤膊,趿拉著一雙破涼鞋的弟弟大兵一邊急匆匆的朝後院子裏跑一邊喊著,以前晚上放電影也沒見他這樣高興過。

“看啥呢?今晚村裏要放電影了?”哥哥大衛掀起衣襟擦了一把汗,好奇的看著鼻子下掛著兩條長長鼻涕蟲的弟弟。

“比電影好要看!”弟弟拉起大衛的手就向外拽,“哥,村東頭的水蓮嫂,呸,不配叫嫂,那女人正在被遊街呢!我們一起看看去!”

水蓮嫂?那不是同班同學翠花的母親嗎?大衛心裏咯噔一下。翠花也是毛竹塢村小四年級(1)班的同學,就坐在大衛前麵,而大衛是班裏個子長最高的。翠花是班裏女同學裏長得最高的。

“為啥被遊街?偷東西了?”大衛的雙腳不由自主的隨著大兵跑著,著急的問。毛竹塢有個村規民約,凡是偷東西被逮到就要被遊街的。

“偷人!聽大人們說,她和村頭的那個癩痢殼相好,昨晚上被民兵給逮住了,是郝實帶人抓住的。”大兵知道的還不少。大衛知道郝實是村裏的支書。

“癩痢殼?就是那個村東頭的癩痢殼?怎麼會是他?”大衛太了解這個男人了。這個男人並不是真的一頭癩痢,隻是因為小時候得過癩痢,就被人稱為癩痢,真實的名字幾乎沒人知道。這個男人長得其實還蠻有樣子的,隻是不務正業,雖是農民出身但從不下田幹農活,一年到頭總喜歡穿白色的襯衣,大熱天的還穿洋襪子,為此常被人從背後戳脊梁骨。癩痢殼腦子很靈光,平時喜歡倒騰買賣,但被大隊、公社定性為投機倒把後,他隻能暗地裏偷偷摸摸的做。因為鄉裏鄉親的,村裏的領導也開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況幾個隊委的女家屬特別喜歡買他的東西,說便宜。這小子確實有點能耐,不知道從哪裏倒騰來什麼香粉、胭脂、花露水什麼的,而價格總是比供銷社、代銷店裏的來得便宜。村子的婦女見了他就像趕集一般熱鬧,一個個圍在他身邊,這個要他帶瓶花露水,那個要他捎盒蛤蜊油。癩痢殼呢,一邊拿出他五花八門的貨物供大家挑選,一邊和婦女們說著一些不葷不素的話,手上偶爾還會在某個有點姿色婦女的裸露出來的白嫩的手臂上捏一下。被吃了豆腐的女人總是假裝嗔怒的罵:“你要死了,你個癩痢殼!”癩痢客聽了卻很受用,臉上笑開了花,眼睛反而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那眼神**的。有些膽大的婦女就直直的對視著,膽小的婦女則羞答答的低下頭,嘴裏最多再罵個:“你個死癩痢殼!”那聲音低得連她們自己都聽不到。這樣的場景讓村裏的別的男人看多了,心裏就憋得慌,一方麵是羨慕,另一方麵是怕自己的媳婦被這癩痢殼吃了豆腐去,漸漸的在家裏的男人的阻止下,癩痢殼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但依舊遊手好閑不做農活,在村民的眼裏,這就是個好吃懶做、不務正業的主。“翠花她娘怎麼就會和他相好了?”大衛有點納悶。

“哐!哐!哐!”一陣刺耳的破銅鑼聲傳入大衛的耳膜。大衛和大兵穿過擁擠的人群循聲望去。隻見翠花她娘被五花大綁著,脖子上掛著一雙破鞋,披頭散發,臉色發白,低著頭踉踉蹌蹌的走著,偶爾停下來時,卻被後麵帶著紅袖章端著鋼槍的兩個民兵給推了幾把,又隻好很不情願的低著頭走。村裏的最高領導——村支書郝實鐵青著臉,拿著那麵破銅鑼使勁的敲著,每敲一下,郝實就昂起他那黝黑的臉環顧一下四周交頭接耳的人群,不知是在警告還是在示威,或許兩者都有吧。

當翠花娘踉蹌著走過大衛麵前時,眼尖的大衛發現翠花娘的白襯衣上麵的紐扣不知道被誰給拽了,胸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肉,白得那麼耀眼。兩隻用草繩係著掛在她胸前的破鞋顯得特別顯眼。大衛猜測肯定是抓她的時候給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