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醒啦?”阿琴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夢藍沒有接話,沉默了一會兒,問:“我得的到底什麼病?”北川接過話來:“沒什麼大毛病,醫生說腰間盤有些問題,另外,因為上火,尿路感染。”
“你們別騙我了,我可不糊塗。這麼大張旗鼓地檢查,又檢查那麼多項目,不是大病不可能。阿琴,你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哭了很久吧?”
阿琴低下頭,無法回答夢藍。“告訴我,我不怕,大不了是個死嘛,可總得讓我死個明白,我到那頭兒,怎麼跟你爸說啊?”北川深深吸了口氣,想了想說:“是尿毒症,可以做換腎手術。”
“換腎?那就是絕症了?手術要很多錢的。我沒有那麼多錢,也不想讓阿琴承擔這些。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早晚是個死,死前不能拖累孩子。如果手術失敗了,錢也花了,不值得。
“錢不用你操心,也不用阿琴來拿,我有錢。”北川的話讓夢藍和阿琴皆是一愣。
北川苦笑了一下:“我有太多錢沒處花了。我沒家沒孩子的,攢那些錢幹嗎?我出錢做手術。”夢藍看著北川,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北川……我咋有臉花你的錢?”夢藍哽咽了。一向堅強的北川也忍不住紅了眼睛。“你別以為我是為了你,我沒那麼好心!我隻是不想你死得這麼早。你說過,黃泉路上也要拉上我。我還沒活夠呢,所以你也不能死!你死了,我跟誰吵架去?我環遊世界你必須陪著我。我更不能放你去那邊兒攪和我爸我媽去。我不死,你這輩子就別想死。”北川說著,眼淚流了下來。
這一刻,阿琴感到特別欣慰,她曾經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和解的母親和姐姐,終於放下了對彼此的成見。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一定會瘋狂地慶祝一把,隻是現在,她的心情卻像末日降臨一般。
接下來的日子,大家都投入了尋找腎源的事情裏。北川和阿琴在身體檢測不合適後,想盡了一切方法,動員身邊可以動員的人,並在網上發布了求腎源的帖子。哪怕是隻有一丁點兒的希望,她們也想試試看。
可是哪兒有這麼容易啊!阿琴現在是沒頭的蒼蠅,亂了套。楊樹知道情況之後,馬上趕過來看夢藍,這時的夢藍看起來已經消瘦了很多。
“你還能來看我,我真高興。媽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讓你和阿琴離婚,是我害了你們倆。”
阿琴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她都不忍心看夢藍。
楊樹有點哽咽,他讓夢藍別說了,這跟她沒關係。
“楊樹,是媽不好,媽太勢力。你是好孩子,以後媽不在了,你要多關心阿琴和桃子。那實驗啊,做起來沒個頭兒,是不是?”
“媽,你放心吧,我以後再也不做實驗了,我會全力照顧好她們娘兒倆的。”
夢藍點頭:“那媽就放心了。我能把阿琴和桃子交到你的手中,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就算是要去黃泉見老伴兒,我也可以無愧了。”阿琴在一旁抹著眼淚,楊樹有些話不好當著夢藍說,就拉著阿琴走到門口,小聲問:“用不用我帶媽去美國看看?”
阿琴搖了搖頭:“我姐問過大夫了,大夫說沒有意義了。”
楊樹歎了口氣。阿琴看著楊樹,突然生氣地質問起他來:
“你整天搞實驗,研製什麼駐顏劑,什麼避孕藥,為什麼不研製治腎病的藥?為什麼不研製那些治療絕症的藥?”楊樹驚訝地看著阿琴。“我早就說你浪費時間,專門幹沒有意義的事情。關鍵時刻,你什麼忙都幫不上!你讓我眼看著我媽死嗎?”阿琴說著說著又哭了,楊樹一把將她攬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