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地頭,望著幹幹淨淨的天空,祝珠還有些搞不清狀況。
前一刻還在聽領導的破鑼嗓子聒噪,轉眼間就另世為人了,不,是為豬。
高老莊,多麼熟悉的地名,祝珠想起了自己的手機鈴聲——“豬八戒背媳婦”,他甚至還曾說過,當豬八戒有啥不好,淩霄寶殿做過官,仙女麵前撒過歡,高老莊裏種過田,國外考察露過臉~
現在,他隻想給自己一巴掌。
祝珠沒有一絲絲準備,他學習不好,詩詞不外乎李白杜甫,能謅幾句“舉頭望明月,千裏共嬋娟”,數理化湊活,能解個一元二次方程和簡單的牛二定律計算題,他還知道,煤氣中毒的主要原因是吸入大量一氧化碳氣體。
揮了揮手中的鋤頭,他希望找出九齒釘耙的感覺,結果閃了腰,隻能慢慢挪到樹下,聒噪的知了,燥熱的風,祝珠想不明白,生活為啥總是這麼憂傷,唉,不想了,眯一覺再說,也許醒來後,一切都會恢複原樣,他雖然叫祝珠,但他不想當豬頭啊~
“啊嚏——”祝珠感覺鼻子暖暖的、癢癢的,睜眼一看,一隻拳頭大的小野兔正坐在他臉上,他下意識地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牽動了腰傷,疼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連一隻兔子都敢欺負我,祝珠悲怒交加,伸手抓了過去,奇怪的是,小野兔並沒有躲開,任憑他揪著自己的耳朵,懸在空中雙腿亂蹬。
祝珠樂了,“哈哈,小樣兒,落在我手裏,非教你看看我老祝的手段~”
這隻毛色駁雜的小野兔似乎聽懂了他的言語,腿也不動了,隻是靜靜地盯著祝珠,用“盯”來形容一隻兔子可能不太恰當,可目前的情況便是如此,一人一兔,不,一豬一兔,默默相望。
“算了,我老祝也不是不講理,你擾了我的清夢,對你略施懲戒即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速速歸去,莫要為禍世間!”
祝珠搖頭晃腦念叨著,他是要成為護送唐長老的男人,先提前代入角色,練習練習,對以後的相處肯定有不少幫助。
輕輕把小野兔放在地上,祝珠抗起鋤頭,準備回莊裏休息,走了兩步,發覺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轉頭看了看,果然是那隻詭異的小野兔跟著自己。
祝珠愣了片刻,忽然像明白了什麼似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兩隻手搓動著,之前的忠厚扮相早已不知所蹤,緩緩靠近小野兔,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愛上我了!”
祝珠顯然忘記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道理,還好小野兔的嘴巴沒那麼大力氣,雖然沒能繼承豬八戒的記憶,可畢竟也曾在仙界當過公務員,統領天兵天將,體質非凡不敢說,皮糙肉厚自然沒有問題。
祝珠看了看“一臉羞憤”的小兔兒,有幾分愕然,難道這個世界已經到了隨手拉出一隻動物都能成妖成精的地步了嗎?
想起《花木蘭》裏的“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祝珠的一雙賊眼放在小野兔的小身板上,試圖從中找出什麼規律。
就這樣,夕陽下,鄉間小徑,一人一兔,不遠處的村莊有青煙飄起,他們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田間地頭。
“今兒怎個又回來這麼早?”老太公的語氣裏透著不滿,他可不想白養一個不幹活的青壯小夥兒,再說了,這家夥飯量可不小。
祝珠臉上陪著笑,心裏暗罵:我生在春風裏,長在紅旗下,打小沒幹過農活兒,五穀都分不清,一來到這裏,你個糟老頭就讓我鋤地,真有你的啊,放眼望去,真是一望無垠,當年的知青們建設北大荒也不過如此吧~
別說,這高太公可是實打實的土地主,本身也是高老莊說得上話的頭麵人物,家裏的三個閨女卻是奇醜無比,為了把她們嫁出門去,高太公不知道貼進去多少嫁妝,這可把平素一毛不拔的土地主氣的半死。
村裏的頑童們,偷偷編了一首歌謠,竟然弄得高家閨女遠近聞名:
鼻子長得像蒜頭,
呼吸急促像犀牛,
大大的嘴巴,
緊閉著還難看,笑起來呀快閉眼,
耳朵呼扇呼扇,戴上耳環,叮叮當當真難看,
……
這不,送出了大女兒和二女兒,高太公總算搬掉了壓在心頭的兩座大山,至於老三高翠蘭,相較於她的兩個姐姐,也稱得上有幾分清秀,除了生得有幾分高大、幾分健壯…怎麼了?我老高家的數頃良田還不夠你眼紅的?翠蘭醜是醜了點,那是因為你還沒見過她的姐姐們呐,小夥子啊,生活不容易啊,神仙天上飛,遊魂陰間追,妖魔鬼怪把命催~我這高老莊山清水秀,堪稱世外桃源,你進了我高家門,就安安穩穩過日子吧!什麼?!改不改姓?!你知道啥叫入贅嗎?小夥子啊,世上哪有白吃的饅頭啊!有沒有飯吃?這是哪兒的話,做了我高家的姑爺,還擔心填不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