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十月份了,天氣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炎熱。大街上往來的車輛和行人在十月的陽光中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路旁成排的十月櫻不時慵懶地甩動幾下長長的枝條,枝幹輕微地振動著,停在粉紅色花瓣上的烏殼甲蟲卻絲毫不以為意,仍舊緊緊扒住花瓣,甚至還悠閑地搓著幾條多餘的腳。
這家夥還真是無聊啊。路邊一身材適中的年輕男人看著正在搓腳的甲蟲無聲地自語著。他卻不去想一想比起搓腳的甲蟲,自己這個觀察者事實上更無聊。然而從男人微微揚起的嘴角所形成的閑適表情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對自己的無聊完全沒有反省,反而自玩自樂地津津有味。
觀察那隻黑甲蟲的過程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鍾,男人的無聊也順理成章地持續了十幾分鍾。又過了將近五分鍾,男人伸手摸了下曲線優美的後頸,終於覺得累了,畢竟二十幾分鍾保持同一個姿勢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他拍了拍後頸,左右晃了晃頭,又大大伸了個懶腰。嗬……好舒服。這個人甚至忍不住輕輕歎息出聲。
差不多該回去了。男人掃了眼腕上的手表,邁開筆直的長腿往馬路對麵走去。
那是位於市中心的一家俱樂部。高高的門楣,雅致的廊柱,青灰色的大理石台階,炫目的彩色牌匾,不時從裏麵飄出浪漫的薩克斯曲子。男人站在離門口幾碼遠的地方,把眼前的九層建築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然後才滿溢著幸福的微笑繞過一塊寫著“暫停營業”的木板走了進去。
“喲,大家辛苦了。”男人笑容滿麵地對店裏正忙碌著的一群人打了聲招呼。
靜。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
“大家辛苦了。”清了清喉嚨之後,男人不死心地再次說了一聲。
這次似乎有效果了。正提著一袋麵粉往後廳走的高個青年把麵粉丟到地上,緊握著雙拳走到男人麵前。其他人也停下手頭的事看著這邊,眼睛裏都寫著“我要看好戲”的字樣。
“說,剛才你死去哪裏了?”高個青年額頭青筋跳動著,用了極大的耐力才沒動手把眼前的男人丟出去。
“哎呀呀,人家去洗手間了麼,而且這不及時趕回來了。看你的臉上沾了這麼多麵粉,說過多少次了,做點心的時候要小心些,能省就省,別浪費了珍貴的麵粉麼。來,人家給你擦擦先,回頭再把手絹上的麵粉抖下來收好,還可以再次利用來著。”一邊絮絮說著,男人一邊伸手到衣袋裏上下摸索。
“我怎麼不記得你什麼時候把洗手間改建到大街上了?拜托你好歹編個更可信的理由出來好不好?簡直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既然你那麼心疼這些麵粉我就發發善心用這個給你做成特製愛心點心好了,敢不吃的話看我怎麼把廚房燒個幹淨!”高個青年忿忿地說道。
男人嗬嗬地笑著,完全不把高個青年的威脅放在心上。
“死西比!你還笑,所有人都在為明天的店慶忙的不可開交,你卻偷跑出去玩,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麼?!”被叫做麵包的青年——CLUB的麵包師傅吐司終於爆發了,用力揪住了西比的衣領。
“痛、痛。麵包你輕點啦,人家這副纖弱的身子經不起你這般粗魯的動作。”
“……”吐司額頭上的青筋再次活躍起來,揪住西比衣領的手絲毫沒放鬆。
“再不放手人家就喊非禮噢。”
“你!”吐司快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