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萬鎮南軍聯營數百裏,營寨都有固定的編號,蕭七和小和尚路過幾個營寨都沒有被發現,也沒有驚動營寨中的士兵,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最接近雲中城的地方,經過前方的營寨便是雲中城,當他們一如既往的疾馳而過的時候,遠處一陣低聲的交談傳入他們耳中。
“這直娘賊的鬼天氣,雪下個沒完,哪裏能夠捉到什麼山貨,還不都躲到了洞裏麵不敢出來。”
“嘿,誰說捉不到,聽說昨日隔壁營寨下套就逮住了一個女人,說是美得像山中的妖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整個甲字一號營都傳遍了,說是被千牛衛韓將軍捉去做了小妾。”
“去,什麼做了小妾,明明就死了,聽說那女人性格硬得很,不願意被人糟蹋,自己拿劍抹了脖子,那姓韓的也忒他娘的不是人了,聽說趁著屍體溫熱還在上麵趴了半個時辰。”
“隻怕是那娘們兒長得實在是太勾人了吧。”
“韓將軍不就好這一口嗎,哪一次不是把抓來的女人活生生弄死了還要玩幾天,真他娘的禽獸不如。”
“噓,小聲點,這話要是落到姓韓的耳中,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不會真有這事兒吧,大雪天的哪來的娘們兒,莫不是那幫家夥無聊撤出來的閑話?”
“假不了,連趙老憨那麼老實的一個人都親口說見到那個女人了,據說那個女人八成是來自越州瀟湘閣,隻不過落到了姓韓的手裏,就算是皇家的女人也先得讓他玩夠了才行,誰讓他是鎮南王的義子呢。”
“這話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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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還在不停的下,沒有風,天地間顯得格外的死寂,鵝毛般的雪花遮住了視線,一片片落到身上,蕭七和小和尚並肩站在雪地,轉眼間都快成了雪人兒,此時的蕭七突然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冷,好冷,似乎連血液都快要被凍僵了,心跳也快被冰封了,透了心的涼!
一步步朝著聲音逐漸減小的地方走去,蕭七整張臉沒什麼表情,或者說沒了生氣,腳下踩出一連串的印記,很深。
小和尚難得露出一臉的肅然,幾乎不怎麼念佛的他輕輕一歎,低聲道了句‘阿彌陀佛’。
雪地中突然綻放出幾朵鮮豔的血花,六七個人被洞穿了眉心,滿臉茫然的倒在了雪中,走在最前方的那人轉過頭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根帶血的玉竹,一滴新鮮的血液悄然滑落,滴在雪地上麵留下一絲紅色的晶瑩。
“甲字一號營寨,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那裏,否則,死!”
這聲音很冷,比漫天的雪花還冷,那中年漢子的心更冷,多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他明白,自己若是敢有絲毫的遲疑隻怕就得把命交代在這裏,連滾帶爬的趕緊朝著甲字十三號營寨跑去,身後一人如同鬼魅隨行,森寒的氣息滲入骨髓。
雪幕中隱隱的浮現了一座龐大的營寨,中年漢子口中大喊了一聲:“救我!”淒厲的聲音還在空氣中飄蕩,一顆人頭滾落下他的身體,營寨中冒出了幾個人影,看到地上的屍體和那個提著玉竹的青年,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露出了一絲驚喜,隻可惜,這是他們最後的表情。
一個營寨中有上萬人,北邙山有整整三百座這樣的營寨,甲字一號營無疑是其中最精銳的一支隊伍,他們被稱之為虎嘯營,但此時,這一群猛虎變成了溫順的羔羊,被人血腥屠戮。
斬殺一萬人需要多久,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一天?
蕭七不知道,當他身上青色的衣衫被鮮血染成紅色,當帶孔的玉竹沁入一道道血絲,當方圓千丈的雪地化為斑斕的血紅,當鋪天蓋地的雪花難以掩蓋地上的屍體,當眼前已經隻剩下一個人還活著,他才發現,虎嘯營成了一座死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