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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奴隸

我睜大眼睛尋找我的愛,他在人群裏了,我找不到他了,我就要失去了。我胡亂往人群裏衝,被擠壓的像牙膏,他在前麵,他就在前麵,王子到哪裏去了?王子王子。我看到他的影子,跟隨他的主人,從生到死,不離不棄的愛情,他的玫瑰凋零在春暖花開的季節,他轉身了,他的後背留給我他的影子留給我,如果他不是我的愛,我就要他的一句話,哪怕一句。

——等到晴天。好不容易等來的晴天,我的愛,全給了你。

我叫林淋。男人。

法拉在貧民窟找到我的,當時周圍全是一些貧民,他們的樣子幹枯而單薄,希望這個打扮高貴的男人能夠施舍他們一些。他們有些人很多天沒有吃過飯,眼眶已經包不住眼球,瞪的大大的駭人。可他沒有施舍,對他來說這些人不會有什麼價值,他隻是帶走了我,有幾個小孩去拉他的衣角,孩子的心理總是單純而又小小的詭計多端,於是被甩到地上頭破血流。他們嗚咽著爬起,各色眼球中的哀怨一目了然。

貧苦的人,不會失去什麼,所以他們什麼都不怕。人們開始蠢蠢欲動,男人們的鋼棍夾帶風聲衝他的頭敲下,他被圍在中間,難以脫身。

當時的我,在角落看,一群衣衫破爛的人圍住他,愚蠢的圍住他,他像個王子,帶我離開這個地方的王子。我安靜的看他,沒有人注意到我,沒有名字的東方男孩。我被裏麵一個讀過點書的老人揀到,在河邊,老人叫我瑞瓦,河水的意思。可那名字早就沒人記得。我們星期一到星期天都在乞討,神的休息日對我們沒有意義,大街小巷逃竄,警察總是看不慣我們。他們像瘋狗一樣追打我們,我看到我的小鄰居,他的頭骨碎了,像個沒有支架的壞娃娃垂了下來,被丟進垃圾堆。

他沒有動手,他的保鏢總能行動迅速的保證他的安全,無一例外。我棕色眼睛的維多利亞愛人,他被保護住,沒有人能令他受傷,最後他走到我麵前,審判者,對弱小生物沒有感情可言,他的腳步堅定而輕靈,他的長發光潔而纖軟,棕發棕眸的美人,皮膚白皙,如同死者。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

我10歲,法拉·德維森·米凱恩斯12歲。

我的名字,就成了林淋。因為那天的雨實在太大,我像隻落湯雞,被王子抱回家。林淋林淋,反複的音節,反複的糾纏。我記起我的小鄰居。我想,終於不用當個壞娃娃了。

清晨起床,法拉不在旁邊,我倒了杯水去澆花,玫瑰才剛剛有了花苞,一鼓一鼓小小的,可愛極了。水小心繞過花苞,覆蓋在烏黑的土上,繞過花苞繞過花苞……我想著,手一抖,一條口子。玫瑰的刺果然不是好玩的,哈了幾口氣,食指含在嘴裏,我趴在窗口看,王子殿下還沒有回王宮,下人等啊等,可憐巴巴看向花,你和我一樣等吧?那個壞家夥。

手指還是痛,用邦迪包了,腫乎乎像蘿卜,晃到了大廳,管家的臉一直板著,其實他挺可愛的,整個就一悶騷。上次我生日他還送了特大號的泰迪熊,比我還大,抱都抱不動。

法拉上個月的女朋友是個模特,這個月就是鋼琴家,我猜,下個月是不是演員?舞者?不過那個女演員挺好看的,就是性格不好,以後一定是個潑婦。那還不如單身。當然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法拉揀我回來做什麼。我不會燒飯也不識字,最重要的——我,不會說話。

啞巴。我從懂事起就是個啞巴,隻能從喉嚨發出短促的音節,破紙一樣的嘶啞,隻有我懂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