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涼城,帶著初春的微寒,人們裹著小棉襖在街頭來來往往,不時搓著冰冷的手掌,嗬著熱氣。街頭城東處一顆巨大的柳樹冒出了新芽,嫩綠的芽苞上還掛著被融化的雪水,樹下兩個乞丐拿著手裏的喜包就地而坐,掂了掂碗裏搶到的銅板,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今日楊家娶親排場的事情。
“你猜我剛剛看到了什麼麼?我瞧那院裏光是喜包都放了三大桌,還有好幾缸白米粥,數不清的賀禮都堆到屋子外麵了。聽說楊家要擺三天的流水席呢,不然明天我們也去蹭飯?
“他們家可是涼城裏有名的鄉紳,今天又是揚大公子的親事,這席麵上肯定有雞鴨魚肉,你我二人整個冬天都沒有打牙祭,這次總算可以大飽口福了!哈哈哈.....!!”
兩個叫花子說完對視一眼,想到連著三日不用再忍饑受餓,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此刻楊府廚房裏下人比肩繼踵忙各自翻了天,為了表示楊家對這次親事的重視,老爺子擺了百席宴,凡是涼城之中有點身份的人都接到了請帖。府中人手不夠,便又在府門外貼了告示請了不少幫傭的人進來幫著打下手。
新娘子的喜轎在一陣鞭炮聲中停在了楊家門前,大公子楊宇軒身著紅色喜服坐在高頭大馬上,滿麵紅光的對著賀喜的眾人拱手道謝。媒婆麻利的從丫鬟捧著著的彩盤裏接過紅綢放到了兩位新人手裏,讓其各執一端。
隨後,兩位新人在媒婆的幫助下踢了轎門,踩紅毯,垮了火盆,他牽著紅綢一端,瞧著紅蓋頭下綽約的身姿,穿過遊廊越過垂花拱門,意氣風發的進了府中大堂。
楊老爺和太奶奶坐在大堂正上方,左邊依次是楊家主母以及各房親戚,右邊上則是喝喜酒的眾人,窗欞上貼滿了喜字,新鮮采摘的瓜果放在席麵上,角落之中擦滿了各色香花。楊府裏伺候上菜的丫頭小廝腳不停歇的往來穿梭,整個場麵熱鬧喧嘩喜慶祥和而又井然有序。
“楊老爺,老夫人,新娘子來了~”媒婆甩著紅手帕高叫一聲,老爺子老夫人紛紛點頭,掩不住的高興。管家看了看時辰,在老爺邊上耳語一番後,站到了邊上,道:“吉時已到,新人拜堂!”
媒婆連忙潤了潤嗓子,滿麵通紅的望著堂下觀禮的眾人,興高采烈的叫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就在兩位新人即將完成最後一拜結為夫妻之時,一個男子闖了進來。他穿著楊家廚房幫傭的衣裳,麵色枯黃身形消瘦,病怏怏的模樣好似風一吹便能倒下,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裏。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到了他的身上,小聲談論起來。管家見狀立刻走了過去,以為他是走錯了地方,小聲喝道。
“那個...你是廚房的下人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
有下人過來拖他下去,卓相如拉住了管家的袖口,臉色大變的驚叫道:“你們不要拉我,我有話說...大少爺,你和她不能成親!!”
禮堂上突然冒出個人胡言亂語搗亂,楊家大少爺臉色很難看,不耐煩的揮手趕人,道:“哪裏來的瘋子,給我攆出去!”
看到大少爺發火,更多的家丁跑了過去,抬手的抬手,箍腰的箍腰,架著那男子的使勁往外拖。
“大少爺,雪兒已經和我成親了,她不能嫁給你的。”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楊家人強行帶走,卓相如再也顧不得隱瞞的大聲吼了出來,滿眼瘋狂的盯著紅蓋頭下的女人,“她已經是我的內人了!楊大少爺,難道你要強取豪奪麼?”
“什麼?”
所有人齊齊吸了口冷氣,這是個什麼情況?楊家大少爺穿破鞋?有錢少爺強搶民女?N種版本的猜測懷疑湧上腦海。沉默不語的新娘子聽到那句話後,呼吸猛然一窒,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麼了醒醒啊!”
“快來人,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