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1 / 2)

那是初春,北方的天氣依舊寒涼,呼出口的氣瞬間形成白色的霧氣飄散。一身厚重的冬衣,厚厚的圍巾還有不能少的帽子將齊安淹沒。冬衣是黑色的大衣,是城裏的親戚穿不要給他的,明顯有些大了;圍巾是媽媽織的,大紅色,非常暖和;帽子也是媽媽勾的,說是橙色看起來暖和,齊安沒有反對地戴上了。

從教室到食堂,再從食堂走回宿舍,一路上接收了不少對於他這一身的輕笑和指點。齊安有些悶悶:沒見過怕冷的人啊。

他知道,他知道,現在太陽暖和起來了,有些女孩子都換上了短裙配上長靴晃悠了,他作為一個男人──好吧,嘲笑便嘲笑,也沒有缺胳膊少腿,難不成還一個一個地堵住人家的嘴?防民甚於防川嘛,老祖宗的教訓他豈敢以為不正確?

這麽一想,齊安敞開了胸懷,眯著眼睛微微笑起來。然後,手機鈴聲大作。他一下子慌亂起來,急急地掏口袋──沒摸著,再摸背包,掏了許久才拿出手機,“對不起。”開口就是這麽一句。

他沒什麽朋友,舍友們有事隻會發短信,所以除了爸爸媽媽每個星期一次打過來之外,就隻有那個人會給他電話了。

對方顯然有些不高興,聽到他這一句“對不起”更是不悅,冷著聲問:“你現在在哪?”

齊安四處看了看,才回答道:“宿舍附近,我準備回去。”

“不用回去了,你過來。”

齊安略一遲疑,對方便挑高了聲音說道:“下午你沒課,工作也簽了隻等報道了──”一副咄咄逼人,興師問罪的模樣。

齊安知道他不過是做出這般樣子,但到底舍不得他發脾氣傷身,連忙應了,又生怕他等得急了,居然攔了他從來不舍得坐的出租車往他的住處趕去。

雖然被罵了一聲:“穿這麽醜做什麽?衣服套這麽多做什麽?”但到底動作溫柔細致但也不容反抗地壓著他當即在門板上做了一會,後來是沙發、地毯、浴室,然後上了床。燒起來的熱情讓齊安頭昏腦脹,什麽也無暇顧及,隻緊緊地攀住身前的這人。在忍不住的時候拉下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那種熾烈的身體糾纏,有種會到永遠的感覺。

睜開眼,是略微泛黃的天花板,視線轉到光亮處,翠綠的窗簾怒放的向日葵看起來生氣十足。身體裏有疲倦的酸軟,齊安默默地躺了半晌才起身走進浴室。

鏡子裏的自己,再不複往昔青澀模樣,金絲邊的眼鏡配上嚴謹的西裝襯衫,打上黑色的領帶,全然是社會的精英人士。

忍不住取下眼鏡,掬了捧冷水澆上臉龐,又是好幾下,頭疼起來,隻好放棄似的又戴上眼鏡,拿了公事包出門。

又夢到那一日了,畫麵清晰得仿佛昨日,隻是物是人非。

那天之後,一個人醒來,再也找不見他。

再過了兩日,便聽到他已出國的消息。

齊安等到公車,投幣,站立在後門邊上。沈下的臉,頗有閑人勿近的架勢。但一進公司的大門,臉上自然而然地開出花來。那種淡淡的溫和的笑意,一下子拉近彼此的距離。

“早安!”

他跟前台打過招呼,刷卡上樓。

齊安念的是新聞學,畢業後深覺得自己與記者這個與政治掛鉤的行業不相合,退而求其次地在一家有名的家具設計公司的宣傳部做編輯,每日裏與網頁和廣告打交道,偶爾拍攝短片之類的,說清閑也不清閑,隻是日子非常簡單。唯一的煩惱,大概是這個部門的未婚女性成員非常恨嫁,每回都要拖著一堆男士一起去聯誼相親,他自然也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