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並且是有家庭的中年男人的生活，就像是熬成幹兒的粥一樣，已經分不清是粥是飯。
唐華最近總覺得有些提不起勁兒，好像比那個大他那麼多歲的男人更早遭遇更年期一樣。偶爾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想幹脆坐一趟到最遙遠城市的火車，再也不回來了。
因為年幼的弟弟的出生，母親的身體一落千丈。而跟他同樣姓陳，名叫正宇的小男孩，身體也是十分差。因為這，他回老家的頻率大大增加。
“唐華哥，下班一塊兒吃飯吧。”出聲的是他手下最靈活的一個青年。
“好。”
“嗬嗬……”笑起來嘴角兩個酒窩，十分可愛。
但，對於他而言，這張臉卻並沒有起到多麼大的作用。
事實上，他好像陽痿了。
明明他還不到四十歲，卻已經對□□完全沒有興趣了。偶爾無聊時他會自嘲地想，是不是因為心理排斥才硬不起來了，但也沒有多麼困擾，隻想著順其自然就好。
已經要步入老頭行列的文帆最近的愛好是去公園裏滑旱冰。歲月或許能夠改變文帆的容貌皮膚等等一切外在的東西，卻無法改變他玩樂的本性。
從前那個內向而又渴望溫暖的他，就像是被撕開了保鮮膜一樣，腐爛到連渣滓都沒有了。
近來失去欲望的他百無聊賴，最大的愛好就是看肥皂劇和睡覺，工作也是糊弄一番拿幾張人民幣了事。
這讓他又有了回老家去的衝動。
小正宇十分可愛，最喜歡的人就是他，每次一見到他就邊嘴中滴答口水邊往他身上湊。
文帆因為身份尷尬，至今還沒有見過正宇，這讓他多多少少地覺得遺憾。
“唐華哥，你有心事呀？”下班時刻，比他矮半個腦袋的青年笑得越發開心，仿佛總沒有心事一樣。
“嗯？沒有啊，怎麼？”
這幾年唐華莫名地顯得冷酷起來，臉上極少出現大的情緒起伏，哪怕是笑也多是勉強而為。
“總見你不開心的模樣，你恐怕不知道吧，你的眉頭……”說時，甚至湊過來指了指位置，“就是這一塊兒，都已經突出來了，這說明你總是在皺眉頭。”
是嗎？唐華稍嫌自作多情地感覺對方是對他頗有好感，但他也分不清對方是不是gay。反正，是不是也都不幹他的事。
“是嗎……我們去哪兒吃？”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喜歡對方的笑臉。
哪怕是中年了，唐華依舊是個英俊的男人，少年時候的青澀蛻變成了如今的沉穩，甚至多了一絲雲淡風輕的味道。總覺得在這身西裝筆挺周圍罩著一層薄薄的霧，讓人看不透摸不著。
“去那家自助餐廳吧，聽說在做活動。”
吃飯的時候，青年一直幫他加菜，因為不好意思推拒，不知不覺就吃撐了。
最後分道的時候，他已經路都要走不動了。
已經這把年紀還遭遇這種狀況，唐華越發感覺自己活得沒意思了。
家裏已經買車了，幹脆讓文帆來接他好了。這樣想完了才後知後覺地掏出手機打電話。
“小華？”
“嗯，你在家嗎？”
“在啊，你謙叔也在。”
“哦，那沒事了。”
“哎？怎麼了？生病了嗎？”
“沒有，我掛了。”
林謙也在家啊，兩個老頭，吵鬧得很。
附近正好有個公園，就去散步好了。
唐華往公園去的時候，一路都在與放學的初中生擦身而過，年輕的氣息簡直像熱氣流一樣衝撞著他周身的冷氣壓。產生出來的旋風不斷攪合著他的心海，生出一個莫名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