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家夥是尚老爹和尚二叔愛的結晶,雖然是尚二叔找人代孕所生,但最寵他的是尚老爹,考慮到孩子出生挺玄乎,尚老爹給他取名,尚玄,不是玄妙的玄,不是玄幻的玄,是玄乎的玄。仗著身世特殊,家世也富裕,尚玄從小就比同齡人有優勢。比如吧,當有漂亮小姑娘指著他罵:“死同性戀”的時候,他可以坦然道:“同性戀怎麼了,同性戀怎麼了?”或者,當他指著漂亮小男孩問:“你是不是基佬啊?”的時候,小男孩罵他:“你才基佬,你全家都基佬。”,他可以驕傲道:“我全家基佬怎麼了,我全家基佬怎麼了?”
要說小孩剛降生就會說話很驚人,那麼小孩剛降生就會說髒話就是驚人中的驚人,當年尚玄一句“擦”的極其銷魂,直到今天還被那家醫院列為“醫界十大不可思議”之一。偶爾尚玄去醫院看個小病,醫生見了他第一句話絕對是:“擦?你怎麼來了?”書麵寫的問號聽起來就是感歎號。
尚玄被尚老爹視為天才,被尚二叔視為瘋子。抓周的時候他沒有抓玩具槍,表明以後不從武,他也沒抓筆杆子,表明以後不從文,他左手抓了一塊巧克力,右手一張鈣盤,尚老爹大喜過望,抱起他來親了又親,當即蹦出七字真言:“此子如我,必基也!”
尚玄其實知道,他自己原本是天上的一個神仙,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踹下來再渡輪回,他在奈何橋前喝了一碗味道古怪的孟婆湯,轉世之後竟然沒完全失去記憶。尚玄一直很不解,直到六歲的時候他才參透其中道理:該死的,那碗肯定有三聚氰胺,再不然就是過期了!
尚玄決定向自己的爸爸和父親坦白。他找到尚老爹:“爸。”
“怎麼,小寶貝兒?來看看爸爸給你打的圍巾。”尚老爹把一摞麻繩一樣的東西繞在尚玄脖子上。
“爸爸,我上輩子是神仙。”
尚老爹笑得燦爛:“寶貝兒是我的小天使,上輩子爸爸扔磚頭砸到你的翅膀,這輩子你墮落在爸爸懷裏。”說完一把抱住尚玄。尚玄掙紮,掙紮,掙紮,放棄,暗自感歎自己上輩子是有多倒黴才被磚頭砸到。
尚老爹蹂躪夠了,道:“去給你父親看看爸爸打的圍巾。”
尚玄找到在澆花的尚二叔,這次他打算委婉一些:“父親。”
尚二叔轉頭,嚇的水壺亂飛:“你裹麻繩上吊嗎?”
“這是爸打的圍巾。”
“……”尚二叔立馬改口道:“真漂亮,抽象派的……”
“父親,我一直覺得我不是一般人。”
尚二叔道:“嗯,有誌氣。”滿意的拍拍尚玄的小腦袋。
“我覺得我很有仙緣。”
尚二叔望著遠方,眼神迷離深邃:“我知道。”
尚玄激動起來:“父親,你真的知道?”
“嗯。”尚二叔的笑容,溫暖裏帶著寵溺:“你爸那樣神仙般的人,我怎麼會不知道。”
“……”
尚玄就是這麼被老爸和父親的愛情熏陶大的,時光飛逝,老爸的圍巾色調已經從紅黃綠轉為黑棕灰,父親的花盆越堆越多。尚玄十八了。
“小玄呐。”尚二叔在澆花:“去樓下超市打瓶醬油。”
“哦。”尚玄聲音有些細嫩,十八年的時間讓他出落的秀氣大方,所謂鄰家有女初長……咳咳,所謂英雄出少年。
超市裏麵人很多,尚玄靈活的閃躲,左邊來一個,他跳到右邊,右邊來一個他跳到左邊,玩的不亦樂乎,一個大叔看著他半天,突然對旁邊另一大叔道:“那個小兄弟這是在幹什麼?走路跳啊跳的。”
另一個大叔表示無解。
尚玄深沉慎重的檢查了每一瓶醬油,然後深沉慎重的走到收銀台,再深沉慎重的翻翻口袋,深沉慎重的掏出十塊錢,深沉慎重的遞過去。收銀台有一男一女兩個收銀員,男的臉色白的嚇人,微微笑著,尚玄把錢遞給了那男的。
女收銀員愣了。“你……”
“抱歉。”尚玄覺得自己應該尊重女性,立馬把手腕轉向女收銀員,順便向男收銀員點點頭。
收銀員看看身邊,什麼都沒有。“神經病!”她有些顫抖的罵道。
這幾天尚玄的眼皮一直跳,還是兩隻一起跳,走哪裏都像對人放電。尚玄被幾個大媽罵過流氓之後走路都不敢抬頭,怕電著人。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一個清冷的聲音憑空出現,尚玄停下來,四周望一遍,沒人。“咳咳,幻聽,幻聽。”尚玄繼續往前走。
“不是幻聽。”那聲音又出現了。
“瞎說,明明沒有……人。”尚玄停住腳步,左看,右看,後看,什麼都沒有。“你是誰!”尚玄小聲道。
沒有回答。果然還是幻聽,尚玄拍拍自己的胸脯以茲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