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天府蜀道,那可是九州市遠近聞名之地。方圓八百裏的人哪個談起天府蜀道不為之色變。他們飽含敬畏的贈給了這地方一個榮稱——天府鼠道。
其實天府蜀道這麼臭名昭著惹人恨也是有原因的。硬要說的話,這屬於曆史遺留問題。大概在天府蜀道剛建成那段時間,這條道本是要被開發商搞成商業街的,當時九州市還是座二線城市,正缺一條繁華的商業街吸引商機。按照當時的設想,是要以蜀道為中心建立起一塊大型商業地帶,來促進九州市經濟發展,以此作為進軍一線城市的機會。可以說在當時天府蜀道的落成飽含了全市人民的殷切期望,敢給天府蜀道工程添亂的家夥就是和整個九州市為敵。想想那時候的天府蜀道,那才叫一個爹疼娘愛,街坊四鄰見了麵都誇好,簡直就是道路版的“別人家的孩子”。
可惜世事不如人願······不如街願。推行商業街計劃的那位市領導退休,新上任的領導以上一任老領導的鴻願為己任,誓要將九州市發展成全國首屈一指的一線大城市······然後他停了商業街計劃,準備將九州市弄成大型旅遊城市······
於是乎親兒子待遇的天府蜀道瞬間掉成了私生子,爹疼娘愛的大好局麵一去不複返,動工一大半的街道拆了不是,繼續修也不是。多虧那位新領導大筆一揮,商業街成了夜市一條街外加幾個小區的混合體。
可夜市一條街還好說,修了小區總得有人住進去唄。那年代哪有人像現在那麼在意房產。更何況本來親兒子待遇,時刻準備帶領全市騰飛的商業街成了這模樣,住進去總得惹人閑話。要知道那年代可不像現在什麼時候都有八卦,隔壁王大娘家的雞生了多少個蛋都能讓街坊們在閑暇之餘扯個幾十遍。
世事變遷,光陰如箭。沒人住的天府蜀道最後還是滿員了。可住進來的家夥貌似都繼承了這條街扭曲的執念和奇葩的自尊心。每一位居民自尊心都高的可怕,這件事有好有壞,好處在於居民之間有種莫名的同仇敵愾感,好像整座城市都欠了他們似的,估計和當年整座城市欠了天府蜀道一條商業街有關。至於壞處嘛,居民之間和睦不代表能和大街外的人和睦,敢隻身走進天府蜀道的人要麼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要麼就是從城北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病號。而能夠無傷走出天府蜀道,隻有被居民認定為自己人的家夥。所以天府蜀道居民和外界居民處得不是特別好,偶爾還會發生那麼一兩起,三四起糾紛······俗稱打群架,官方稱呼聚眾鬥毆。沒轍,天府蜀道,民風彪悍,九州市內,無人不知。
不是吹牛,據說當初取消天府蜀道商業街計劃的那位領導退休後故地重遊,剛進天府蜀道,和周圍的官員們感歎幾句幸好自己英明,取消了商業街計劃改整旅遊業,不然九州市哪能那麼快進軍一線城市雲雲,等走的時候才發現他的那輛私家車四個輪胎平均每個被紮了五下,車窗玻璃被各種顏料塗滿,搞得跟幅抽象畫似的。最慘的還是後備箱那地方,上麵被刻滿了古詩詞,字和小拇指指甲蓋差不多大,李白杜甫辛棄疾,田園邊塞諷古今,沒有想不到的隻有寫不下來的。至於排氣管······不知道被哪家熊孩子用幾節香腸給塞住了。
老領導暴跳如雷,可惜由於沒有證據——當時停車場的幾處攝像頭莫名斷線,他也無可奈何。隻好開著那輛擱現在也算非主流的車子灰頭土臉的離開。還據說,那天晚上天府蜀道少有的開了一次全大道的慶祝晚會······
言歸正傳,天府蜀道既然這麼惡劣,居民如此彪悍,那能在裏麵做生意的店家恐怕也得是能空手拆高達的存在。事實上,雖然外界大多數人都這麼猜測,但其實這些個店家都是善良和藹的好人,尤其是那位開著一家名喚浪淘沙的酒吧的老板葉維。那可是天府蜀道公認的,人稱好人維的男人。試想,能在天府蜀道得到公認,那是多不容易,多麼困難的事兒啊。
“葉老板,街口超市的空調壞了,收銀員阿姨叫你過去幫忙看看。”
“哦,馬上,我拿了工具箱就去。”
“葉老板,幫我卸下貨吧,我這兒趕時間去下一家啊。”
“知道了,馬上就來。”
“葉哥,我爸腿又出毛病了,你說該怎麼辦啊?”
“······我說趕緊送醫院,我又不是醫生,沒法治你爸的老毛病。”
夕陽下,青年被天府蜀道的居民們圍繞,東奔西跑著到處幫忙。修理電器,搭把手卸貨,送老人家去醫院,接孩子放學回家,正常人眼中可謂忙碌,對他而言卻早已是日常。
“我說老板啊······”酒吧櫃台邊,一個赤發細眸,酷似女孩的侍者對著剛接完隔壁樓下老林家孩子的葉維道,“你一下午都在忙別人的事,酒吧裏的事兒你做過幾件?”
“酒吧裏的事不是有你嗎?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葉維咧了咧嘴,倒了杯涼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喝完後他抹了抹嘴道,“反正對我來說,浪淘沙能賺到溫飽的錢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