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聲清嘯,打破了山穀的寂靜,刹時間,百獸皆伏於地,百鳥禁聲。天地間隻餘清嘯之音,以及那翱翔於九天的身影。青羽覆體,百鳥景從,那,那是鳳啊,百鳥之王,祥瑞鳳凰。
那青鳳在天際盤旋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忽地翩然飛入絕穀不知所蹤。
這北溟之地終年嚴寒,而這絕壁之中的幽穀卻偏偏百花盛放,流水潺潺。想必是地下有火眼深埋,許多淺塘水汽嫋嫋,霧氣緲緲,直分不清天上人間。
穀中一株十餘丈的巨樹鬱鬱蔥蔥,陽光從樹影間投下,調皮地在樹下的白衣背影上跳動。可是陽光再耀眼,落於那纖秀的身影上也仿佛化為了溫潤月光輕柔拂過。如瀑的秀發靜靜的泛著銀光,月白春衫淡雅輕柔,若世上真有仙子,怕也不過如此吧。
就在讓人疑心這是否是幅畫時,白衣人伸出了一支手。手,每個人都見過千萬,但卻絕沒有這支手這般的,瑩白、柔美、纖細、修長,僅僅一支手就讓人想象它的主人是怎樣的出靈動人、絕代風華。再看玉手輕拂梧桐樹身,然後低頭沉吟道:“青兒也該回來了吧?”這聲音就同這背影、這手一般,仿佛來自世上最甜美的夢境,讓人不知不覺迷醉其中。
話剛說出,一顆青色流星就急墜而來,臨近樹梢時,才看清,原來就是那隻青鳳。可是此時的青鳳卻仿佛幼子見到了母親一般,最無鳳鳴九天之勢,隻輕聲喃呢,如同撒嬌的孩子。白衣人輕敲樹身,低喚一聲“青兒”,那青鳳便翩然落在身前,低頭摩挲這白衣人肩頭。伴著一聲輕笑,拍拍鳳兒的頭,“青兒乖,今天飛得很好,自己去玩吧。”鳳兒似乎聽懂人言,一展雙翅,隱於梧桐濃密的樹影間。
第一章須信平生無夢到,卻向而今遊曆
這一年,到如今還是風調雨順。老百姓紛紛暗舒了一口氣,但願,今年今年是個好年景。如今的皇上年紀輕輕的又剛剛即位,邊界的外邦又有些蠢蠢欲動,舉國裏有著一股風雨飄搖的味道。可無論怎樣有一個地方永遠的莊重輝煌,那就是紫禁城。
此刻,禦書房內,當朝天子高未寒端坐於龍椅之上,下手落坐的年青的定國侯。柳氏一門輔佐開國武皇打下了江山,被封為侯,世襲祖蔭。而柳家也不愧為名門中的名門,從不乏良將名相。上代侯爺的胞妹更是巾幗英雄,不僅才貌冠絕於世更有膽識謀略、聖人之德,遂於二九年華時被選為太子之妃,既是如今的當朝太後。
而如今的定國侯卻有些讓人看不透。從小他就不學無術,平生隻愛兩樣看戲和打馬吊。按說以定國府的財勢在府中開多少場戲支多少桌牌局也不成問題。但他卻隻愛去戲園、牌館,從不嫌醃臢反而樂在其中。因而朝中人多認定他玩物喪誌,許多三教九流卻引他為一生知己。
定國侯柳看遙,隻有二十三四的年紀,麵目俊逸,修眉薄唇。狹長的雙眸似淺實深,配上似笑非笑的笑容,讓人永遠也看不清他的想法。但這次皇帝所說之事,看起來定是非同小可,連一貫對所有事都淡然處之的定國侯都大驚失色。“什麼!你讓我去那極北苦寒之地!那我的牌局、戲園怎麼辦?!再說我一個去姑姑定然不放心,若有壞人我可保護不了自己。”
天朝皇帝輕抿一口茶,仿佛品味茶香般,輕闔雙目,悠悠然說道:“你知道天下最神秘的地方是哪裏嗎?”然後微啟雙目看了一眼定國侯,見他並不感興趣,也並不生氣,又閑適地往椅背上一靠,續道:“在北溟之地絕穀之中,有一處,相傳是仙山,遍地……”
“遍地是黃金,垂死之人到了那兒就可以起死回生。我說表哥,這種無稽之談你也相信。這種話我幾年前就聽說了。據說年年都有去尋寶的人,許多人回來了非瘋既傻。有人說是仙穀中的所有東西都是假的,前一眼見到的清泉,再看就會變為沙漠。也有人說仙穀是一個迷穀,永遠走不出去,在那裏會見到一生中最恐懼的事物。這種事怕是以訛傳訛,不足為信的。”定國侯輕聳了一下肩說道。
“那我若說這都是真的呢?”慶帝狐眼一眨,嫣然一笑。
“表哥,拜托你不要在那麼笑了。你現在是九五之尊了,有點形象好不好。再說就是真的,你沒聽說那麼凶險嗎?”
“我說小表弟呀,你不說這些也就罷了,三年前你師父就說你青出於藍,天下不過三五人可為敵手,你那些朋友又沒少送你防身至寶,你怕什麼。再說我又沒讓你去盜寶。”高未寒道。
“想來你也不會信這種天方夜譚。你說的這般肯定,定是有什麼大事在裏頭。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高未寒嘿嘿一笑道:“你可知天下第一劍與劍法同名悠然。南山悠然與醫仙方解憂成婚後,便同二位師弟一同不知所蹤。”
柳看遙輕輕點頭道:“去了北溟?”
高未寒托腮淺笑道:“正是。聽聞建了一座北玄莊。而且,據說他二位師弟,一擅農林園藝之術,一擅土木機關之術。隻是從未現於江湖。”
柳看遙漫不經心道:“那你是打算請他們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