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喝了點小酒,各自吃了滿滿一大碗麵。酒足飯飽,道別分手。
齊峰然看著任可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湧上無法壓抑的恐慌感。這種恐慌讓他害怕,仿佛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小可。”他大叫。
任可回頭看他,表情疑惑,見他不說什麼就朝他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那個男人……齊峰然想到與他對視的一瞬間,便渾身發冷,他到底是誰?
任可的家在離學校不遠的居民區,三樓二號房,三室一廳。這間一百平方的房子是他父母給他留下的唯一遺產。
任可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登時撲過來一股濃鬱的香氣。任可換了拖鞋,拿起茶幾上的紙條,上寫著:“雞湯,等你回來應該燉夠兩個小時。吃過了,就留到晚上。記得吃飯,回來檢查。”
這個西方吸血鬼,言談沒有絲毫西化的感覺,不過,這並不能令任可感到親近。
任可麵無表情,將紙條扔到垃圾桶裏。去廚房關了火,便回到屋裏關上房門,躺床上睡覺。
任可睡得並不安穩,眉頭緊緊鎖著。他看到淅淅瀝瀝的雨將黑夜打得陰暗潮濕,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躺著一個人,那個人低垂著頭,在雨中瑟瑟發抖。任可有些害怕,但還是骨氣勇氣走近:“先生,你好好嗎,先生?”
任可想他應該先打急救電話,他急忙掏出手機,卻對上一雙閃著幽光的眼睛,那眼睛是冰冷的凶狠的,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任可手一抖,手機滑落啪得落在地上。傘也滾落到地上。
他的聲音卡在喉嚨中還未發出,那道黑暗的身影已經飛過來箍住了他……
任可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呼出一口氣。太陽即將落山,屋內的光線逐漸暗淡。任可打開燈,打開門,然後打開了屋內所有的燈。他回到房間坐在床上發呆,他知道那不是夢。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吸血鬼,落魄的,可憐的,卻仍然有著迫人力量的吸血鬼。那隻吸血鬼緊緊的箍住她,冰冷的獠牙劃過他的脖子,卻始終沒有劃破。
任可感覺到了他的克製,但他的克製對任可也是種折磨。一旦他劃破他的動脈,聞到血腥,就會失去理智,吸幹他的血液。任可盡力克製自己發抖的聲音:“你想喝我的血嗎?”
任可明顯感覺到在他說血那個字的時候,那顆獠牙在他脖頸上顫抖。
“你先放開我,我去給你取血。”
吸血鬼緊緊箍住他。他感覺骨頭都要碎了。終於這隻吸血鬼失了力氣,滑落在地上,狼狽的蜷縮成一團。
任可回過神,悶頭衝向家,心頭狂跳,再不敢後頭看一眼。
家中燈亮著,父親母親難得回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母親看到他的摸樣,和藹的笑意變成驚訝心疼:“小可,怎麼弄得濕淋淋的,不是帶雨傘了嗎?”
任可心中變暖,恐懼消去,尷尬的抓了抓腦袋:“忘在學校了。”
“保佑不要感冒。快去衝個熱水澡,媽媽給你煮杯熱奶。”
“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父親語氣責備,卻不掩關心。
任可嘿嘿笑了兩聲,走進浴室衝了熱水澡,喝了熱奶,在母親的叮囑下回屋休息。
任可狂跳的心在父母的安撫下安定下來,他關了燈,躺在床上安靜的聽外麵的動靜。不一會兒,傳來關門聲,很輕,但任可知道父親母親已經離開。他們總是很忙,匆匆來看他一眼,等他睡著,就離開。任可早已習慣,往日他會毫不在意的睡去,今天卻又想起了躺在街角的那個可怕的家夥。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安睡。
任可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一年前的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放了自己一碗血,送給那個讓自己恐懼的家夥。
他那麼怕疼,剛割下去就後悔的不行。他那麼怕那個家夥,把碗放在他身邊,轉身撒腿就跑掉。他有那麼多怕,怎麼還敢做出這種事。他想不明白,或許是現在的他膽小了。
鬧鈴驚醒了陷入回憶的任可,他看了看時間,是那個吸血鬼給他訂的晚飯時間。
憑什麼他吃飯要受他控製,任可惱怒的把鬧鍾摔倒地上。
一年前,那個吸血鬼消失,半個月前,他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住進了他的屋子,侵入了他的生活,讓他安靜的個人生活變得一團糟。他鎖上門,關不住他。他弄了十字架,聖經,各種招數使一遍,完全沒用。
那隻吸血鬼隻會笑著說:“你開心就好,放心,我不會有事。”
任可抓狂,放心個屁!
一隻吸人血的家夥時刻跟在你身邊,還不時以閃電般的速度衝過來抱著你,你能放心嗎?何況這還是曾經喝過他血的家夥。
這隻吸血鬼強製的進入了他的生活,強製性的規劃他的生活,簡直讓他不能忍受。
任可越想越氣不過,翻身起來,跑到廚房,把雞湯全倒進垃圾袋,提溜著一口氣跑下樓扔到垃圾桶,才算痛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