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生得俊俏,在他們四姐弟中,她與二弟的輪廓最像,感情也最好,最後,兩人的姐弟情卻是漸行漸遠。
上一世也是有這一幕的,不久後,二弟便偷偷地上了去米國的輪船。
果然,聽得二弟強聲道:“不用你的錢,我自己也能養活自己。”說著憤而轉身離開。
“這個逆子,真是氣死我了。”沈父被氣得臉色都青了,喊住妻子:“不許追,讓他走,我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看著被氣得連著喘氣的父親,再看著二弟決絕的背影,沈鑒清突然意識到,她與溫懷軒屠海雪上輩子的孽緣她有辦法解除,爹娘和小妹的結局她有辦法逆轉,但二弟的人生她卻不見得有能力改變什麼。
在上一世,新舊思想的碰撞,讓很多年輕人崇拜西方洋人,甚至到了諂媚的地步,完全地失去了本心。
父親在最後一次見到二弟時罵他:“逆子,如今你沾染惡習,成為了洋人走狗與國賊有何異?簡直罪孽深重啊。”
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沈鑒清找到二弟時,他正坐在花園的假山石上,撿起腳邊的小石頭狠狠丟進一邊的池子裏,春光和煦搭著二弟充滿朝氣的臉龐,他的未來應該是光明的,而不是像上世那般在逆流中橫衝直撞,前途灰暗。
“二弟。”
沈雲聲餘光掃了眼她,沒吱聲。
“我們姐弟十天半個月才見一麵,你這般冷淡,大姐心裏可真難受。”沈鑒清坐到他身邊。
沈雲聲這才道:“聽說大姐得了風寒,還發起了高燒,現在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謝二弟關心。”
沈雲聲又開始丟石子。
“待你去留洋了,別忘了每個月寄封家書回來報平安,國外那麼遠,不能常見麵,大姐心裏會掛念。”沈鑒清不想與二弟站在對立麵,順著他的想法說話。
沈雲聲一臉驚喜地看著她:“大姐不反對我去留洋?”
沈鑒清笑道:“我好奇的是,你怎麼突然想去留洋?”二弟讀書的國光中學應該極少接觸到這些東西的。
“大姐知道亞當教會大學嗎?我們校長請了他們那裏的老師來我們這裏授課,教我們英文,還讓我們學習聖經,老師說在他們的國家,人人都是獨立人,我們有權利追求自由和愛,我們在封建統治下,已經變成了毫無人性的奴隸,是沒有想法的傀儡,父母對我們的約束那是壓迫,是違背人性的,是不道德的。”
“人人都是獨立人,有權利追求自由和愛。”沈鑒清喃喃,這句話好像點醒了她心裏的某種東西,想要急速掙脫出來。
想到前世的種種束縛,嫁去了溫家後,事事以溫家為先,甚至出門次數多了都要被說,不管丈夫做了多離譜的事,也是她這個妻子的錯,在屠海雪進門之後,妻妾之位對調,受盡委屈。
“對,我們都有追求自由和愛的權利,”沈鑒清激動地道:“我們不是毫無想法的傀儡,我們不做奴隸,我們要反抗這些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