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市中心醫院最末端的病房走廊，隻有昏黃的聲控燈一閃一滅。地麵上鋪著老舊地磚，腳步踩上去會發出空洞的回響。林夜推開病房門時，深深吸了口氣。
“哥……你為什麼還不去休息？”病床上，林依隻勉強睜開一條縫，嗓音嘶啞又虛弱。
林夜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先看看你。”他小心地摸了摸妹妹的額頭，觸手冰涼。心裏猛地一揪，哪怕他再如何寬慰自己，都無法抹去現實的殘酷——妹妹確診的罕見疾病已經到了關鍵期，五十萬手術費，是在醫院賬單裏紅得刺眼的數字。
值班護士走過來敲門：“林先生，手術費的欠款……明早之前若仍無法湊齊，我們隻能暫停治療。請您盡快想辦法。”
說完，護士禮貌地低頭，轉身離開，腳步聲漸漸遠去。空蕩的過道裏，僅剩林夜一人，像被扔到冰窖裏一般，久久沒有動彈。
林依看著哥哥神情凝重，想努力抬手安慰，可終究沒什麼力氣，隻能輕咳兩聲。因為藥物和病痛，她的臉色蠟黃，嘴唇幹裂。
“別想太多……隻要你在，我就不怕。”她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林夜心裏又酸又痛。他原隻是一個勉強糊口的三流遊戲代練，靠沒日沒夜地在遊戲裏幫別人練級才攢下一點錢。可突如其來的病痛，狠狠把他和妹妹往深淵裏拖。五十萬在他麵前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甚至差點去賣器官，但連中介都說這種黑市操作風險太大，不願接單。
“對不起……哥沒用……”林夜最終隻說了這麼一句，聲音幾近哽咽。病房窗外的路燈閃爍著，恍若在嘲笑他的無能。
夜漸深，林夜坐在醫院走廊堅硬的長椅上，腦子裏一片混沌。電話已經打到所有能借錢的朋友同學，但得到的回複幾乎都是歎息與無奈。
就在他快要絕望之時，手機忽然亮了起來，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赫然彈出：
【文明躍遷體驗計劃】：尊敬的林夜先生，恭喜您獲得晉升體驗資格。
點擊鏈接查看《文明躍遷》合約，簽署後可獲得一次性醫療專項補助50萬元。
——本條為自動發送，請勿回複。
“什麼玩意兒？”林夜疑惑地盯著屏幕，隻覺得這像詐騙信息。他隨手戳開鏈接，誰知頁麵沒有任何卡頓，也沒有被攔截，就這樣自動加載出一份詭異的“合約”。
標題寫著：
《文明躍遷·玩家生死狀》
這名字就給人不祥的預感。林夜順手往下滑，瀏覽到關鍵處時，整個人愣住了：
合約條款第13條：若玩家於遊戲進程中猝死，甲方將免費贈送價值888元骨灰盒代金券。
“見鬼！”林夜呼吸一滯，險些把手機摔地上。他繼續往下看時，發現更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條目：
遊戲可能與現實世界交疊，玩家需無條件配合測試。
若玩家在測試期間腦死亡，視為猝死，不得以任何形式追究甲方責任。
一旦簽署，立即生效，不可撤銷。
而最末尾處，卻寫著一句讓他內心狂跳不已的話：
“簽署後，立刻發放醫療專項補助50萬元。”
他原本對這種匪夷所思的“生死合約”半信半疑，可回頭看看妹妹那蒼白的麵容，咬牙之下，還是忍不住心動了。五十萬——正是他絕望中最迫切需要的金額！
“妹妹不能等……”林夜的拳頭攥得生疼，猶豫再三，他最終按下了“簽署”鍵。
合約一旦簽署，頁麵立即彈出新的提示框：
“恭喜您，林夜。您已正式成為‘文明躍遷’的簽約玩家。我們將對您進行數據接入。”
下一秒，手機忽然自動熄屏，一道刺耳的“嗞啦”聲從聽筒裏傳來，像某種電流幹擾。林夜隻覺得頭皮發麻，還沒來得及弄清，一股強烈的眩暈忽然襲來。
“嗚……”他仿佛看見空氣裏閃爍的光點，一條泛著詭異青光的“青銅短劍”輪廓從虛無中浮現，然後直插向他的右臂！
“嘶——！”林夜痛得全身一顫。現實裏，他明明隻是在醫院長椅上坐著，可右臂卻像真的被利器戳進血肉一般。低頭看去，什麼都沒有，又仿佛有一道黏著鮮血的劍影在皮膚底下若隱若現。
痛感過後，他發覺手臂上多了一個極淺的青銅印記，形似古老的劍柄，符文雕刻錯綜複雜，竟和剛才他幻覺看到的“短劍”如出一轍。
“什麼鬼東西？”林夜驚疑不定，但手機已經恢複原樣，屏幕暗著，一片漆黑。他試著點亮，卻毫無反應，像被徹底關機了。
就在這時，身旁突然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林先生？”
他猛一抬頭，見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口罩上寫著工號，正用冰冷的目光打量他。
“我是醫院特診部的主治，剛剛收到通知，您的費用已經補齊。”醫生臉上毫無波動，似在陳述常識。“手術明天一早就可安排，希望您盡快到前台補簽一份臨床授權同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