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起眉,好像這個消息讓她十分不愉快。我猜測,她看上去那麼害羞,被人注目對她來說好像是個壞消息。大多數人都恰好相反。雖然他們並不想在人群中顯得出類拔萃,但他們同時渴望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不,”她說。“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你叫我貝拉?”
“你喜歡叫你依莎貝拉嗎?”我問,我被弄糊塗了,從她臉上根本看不明白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我不能理解。我確認,她上學的第一天就說了許多次她叫貝拉。所有聽不到想法的人類都這麼難懂嗎?
“不,我喜歡貝拉。”她回答,稍稍側了下頭。她的表情――如果我解讀正確的話――正為尷尬和困惑所痛苦。“但是我認為查理――我說我父親――他在背後一定叫依莎貝拉。這裏所有人好像都知道這個名字。”她臉紅了。
“哦,”我訕訕的說,將視線快速離開她的臉。
37:
我這才意識到她的意思:我說漏嘴了――犯了個錯誤。如果我沒有偷聽那天所有人的想法,我一定會象所有人一樣,稱呼她全名。她注意到了這個區別。
我感到一陣不安。她這麼迅速就抓到我的失誤了。太機敏,特別是對一個害怕我靠近的人。
但是麻煩更大的是,無論她懷疑我什麼,她都可以把這些懷疑深鎖在腦海裏,而我聽不到。
我已經缺氧了,如果我還要跟她說話,我必須要呼吸。
我知道交談是不可避免的。她不幸必須和我做實驗拍檔,今天我們不得不一起做實驗。在我們做實驗時不理睬她看起來多古怪――並且是難以置信的粗魯――對我來說。這會讓她更加懷疑,更加害怕。。。
我盡可能的側開身子離她遠點,把我的頭扭向走道。我撐牢自己,鎖緊我的肌肉,隻用我的嘴快速吸進一大口空氣。
啊!
真痛苦啊。就算沒有聞到她的氣息,我的舌頭還是能嚐到她的美味。我的喉嚨再次燃燒起來,每一絲渴望都像上個星期我第一次聞到她的氣息時那麼強烈。
我咬緊牙關,試圖讓自己鎮靜下來。
“開始吧,”班尼先生下令。
我用了過去七十年來辛苦獲得的每一盎司的自控力,回頭來麵對那個女孩,她正低頭盯著桌子,微笑。
“女士優先,拍檔?”我主動說。
她抬起頭來,麵無表情,眼睛大大的。我的表情又泄漏了什麼嗎?她又害怕了嗎?她沒有說話。
“或者,我先來,如果你希望。”我平靜的說。
“不,”她說,她的臉再次由白轉紅。“我先。”
我盯著桌上的設備,破舊的顯微鏡,還有一盒玻片,盯著這些東西看也好過看她皮膚下的血液。我又快速的吸了口氣,她的氣息透過我的牙齒,那滋味讓我再次感受到了喉嚨的灼痛,我退縮了一下。
38:
“前期,”她飛快的看了一眼說。她準備移開那個玻片,雖然她幾乎沒認真看。
“介意我看看嗎?”本能的――多愚蠢,好像我和她是同類――我伸出手去製止她移開玻片。有那麼一秒鍾,她皮膚的熱度灼燒了我,就像一股電流――熱度絕對超過98.6華氏的高溫,從我的手竄到了臂上,她猛地抽出了她的手。
“對不起,”我從咬緊的牙縫裏小聲擠出了幾個字。我需要看點其他什麼,我一把抓過那個顯微鏡快速的瞧了一眼。她說得沒錯。
“前期,”我同意她的判斷。
我仍然不安,不敢看她。我盡可能透過咬緊的牙關平靜地吸氣,努力忽略掉那燃燒的饑渴。我集中精力專注於這個簡單的實驗任務,在標簽紙上寫下了這個詞。然後,我換上第二片玻片。
她現在在想什麼呢?我碰
到她的手時,她是怎麼感覺的?我的皮膚一定是冰冷的――令人厭惡的。怪不得她那麼安靜。
我瞥了一下玻片。
“後期,”我對自己說,並且寫在標簽的第二行上。
“我可以看下嗎?”她問。
我抬頭看她,驚訝的看到她正充滿期待的等待著,一隻手半伸向顯微鏡。她真的以為我弄錯答案了嗎?
看到她滿臉的期待,我情不自禁微笑起來,我把顯微鏡推向她。
她充滿渴望的看向目鏡,但渴望的表情迅速消退,她的嘴角扁了下來。
“第三個玻片呢?”她問,沒有從顯微鏡上抬頭,但卻伸出了她的手。我把玻片放在她手裏,這次我沒讓自己的皮膚接近她。坐在她旁邊好像坐在一盞熱光燈旁邊,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跟著輕微地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