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一部文學評論集,是我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教學和研究近二十年來的一點心得和成果,也是我的第一部書。其中最早的文字寫於1992年,其時我已從教近十年了,最近的文字寫於2012年,時間跨度長達二十年。最初萌動出書並開始輯錄的時間是2002年,到現在即將付梓也過去了十年。由此可見,本書從寫作到完成用了整整二十年,從初編到成書用了整整十年,其間又頗多曲折。當今時代,恐怕沒有幾個人出書會懶散拖遝到如此地步,我算是一個例外吧。這不是十年磨一劍,這其實是職業倦怠和懶散浮躁的結果,好像是一個宿命,注定了的。
說實話,在做學問上,我還算是一個用心思考的人,但不是一個勤於動手的人,是一個比較看重文字的味道韻致而不太追求篇目字數的人,是一個思考多於行動、口頭表達多於文字撰述的人。說得好聽一點,是敏於行而訥於言,說得不好聽一點,是典型的才疏學淺述而不作。二十年才寫出這麼一本書,十年了才編好這麼一本書,就是一個明證。
十年前的2002年仲夏,寧夏作協的領導希望我把自己的評論文字收集起來參加中國作協“希望之星”叢書的選拔,書稿整理出來後,我發現內容十分單薄便羞於拿出。次年春末夏初,我所供職的固原師專啟動了專升本工作,我時任中文係主任,工作壓力非常大,幾乎沒有了雙休日和節假日,常常加班熬夜整理和趕寫升本材料,還是雛形的書稿就被雪藏了起來,這一放就是三年多。2005年年底升本評估結束,學校終於升格為寧夏師範學院,生存和發展有了新的空間,千鈞壓力冰消雪釋,遂又想起了書稿,就開始一篇一篇地閱讀整理,一篇一篇地補寫充實。
2006年5月,學校舉行隆重的升本慶典和新校名掛牌儀式,邀請了許多曾為學校建設發展作出重大貢獻的老領導、老教授回校出席儀式,曾任中文係教授、《固原師專學報》主編、已逾古稀之年的袁伯誠先生應邀從青島回校,我負責袁先生的接待工作。早在20世紀80年代,袁先生就已享譽學界,當年在中文係時,我和袁先生一起共事幾年,先生的人格風範和才華學識令我無比敬仰,是我心目中的學人楷模。升本慶典結束後,先生駐足固原達半年之久,這裏是他的第二故鄉,先生人生的大半時光是在這裏度過的。在與先生相處的近半年時光裏,我陪先生走遍了固原、西吉和隆德等縣的許多地方,先生一手把盞,一手揮毫,談天說地,煮酒論詩,留下了許多墨寶。先生得知我正在編自己的書稿,竟比我還迫切,多有催促和鼓勵,我求先生將來為書稿寫一書評或序文,先生一口答應了,並索要了已編好的部分書稿認真審讀。尤其讓我感動的是,先生為此還集中閱讀了我書稿中論及的西海固作家的大量作品,很快就寫下了洋洋灑灑五千餘字的序言。先生學富五車,才華橫溢,五千言序文汪洋恣肆,溢美之詞讓我汗顏。那年初冬,先生返回故裏青島,身體一直很是健康的先生,不料此去一病不起,在病床上極度虛弱的情況下,還在電話中關切地尋問我的書稿和工作變動情況。2007年6月,先生溘然長逝於青島海濱,固原之行變永別,一紙序言成絕筆,人生的無常與遺憾,莫過於此了!
在序言中,先生對西海固文學和西海固作家群的擢拔讚譽之情溢於言表,對他曾蒙難於此的這片黃土地的拳拳之心天地可鑒。先生是性情中人,許多文字都情不自禁,滿含感情。當初我和先生有個約定,在我的書稿正式出版之前,先生的序言先不要發表,因之先生生前並未能看到自己這篇才情並茂的華章行世。六年之後的今天,在我的書稿終於就要付梓之際,我將先生的這篇寫於六年前的序言鄭重置於書前,不是為了給自己貼金,而是想借此表達我對先生的深切懷念和敬意,讓先生靈蛇吐珠般的文字得以傳揚、砥礪後學,以告慰先生在天之靈。
2006年年底,我的書稿大體編定,但仍然覺得有些內容還需要補寫,不然會留下終生遺憾。隨列了一個寫作計劃,決定待來年一篇一篇地補寫,然後再行出版。但這個計劃尚未及實施,我即於2007年年初離開工作和生活了二十三年半的中文係,到校本部任職。當時學校剛剛升本,本科教學體係還沒有建立起來,管理製度一片空白,專業少,條件差,隊伍弱,教學轉型迫在眉睫。我分管教學工作,全身心地投入了進去,補寫書稿的事就被第二次擱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