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空麵目猙獰地使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喘息便如窗外的雨無邊無際地降臨，將張空與小魚的身體浸潤得透透清。
張空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與小魚歡愉了，自那個同樣是細雨飄灑的午後開始。那個午後是屬於他們的。小魚原本是張空的哥們兒肖木的女朋友，可當肖木領著小魚見到正在忙碌的張空時，他們幾乎都愣住了。確切地講，他們都被對方吸引住了，那眼神的觸須繩索樣擰在一起，越擰越緊。
他們的第一次幽會進行得緊張而忙碌。張空經營著自己的公司，業務上的事很多。於是，在張空的辦公室，他們隻用了中午休息時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就完成了一次眩目的碰撞。那真是一種眩目的感覺，好像麵前蕩漾著碧藍的湖水，他們一路狂奔而來，心急如焚地躍入湖中，仿佛變成了魚。他們壓抑著不讓自己發出叫聲，可心裏，已經早就嘶鳴得將整個湖泊都吵醒了。
張空比小魚大十多歲。他們曾經躺在床上一起探討過降臨他們頭上的是不是愛情。他們也都對對方說過“我愛你”，但他們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真的。
後來出了問題。張空與小魚在床上的時候，被肖木撞了個正著。年輕的肖木是最出色的演員，表情豐富得可以主演任何一部電影。他先是驚愕，然後是含義模糊的笑，接著眼裏就溢出了淚水。他不停地搖頭，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他的腳拌到了椅子上，肖木重重地摔在地板上，頭上磕出了一個青紫色的包。肖木捂著頭成功地退出了房間，退出了張空和小魚的視線。
由於肖木的突然出現，他們的歡愉相當失敗。
然而更大的失敗還在後麵。
張空的老婆斷然與張空離了婚，張空的公司也很快就倒閉了。
小魚也一點點淡出了張空的生活。張空時常回想起這段經曆，總是有一種恍若隔世、很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感覺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刀，把張空的身體連同思維都一點點掏空了。
兩年後張空坐在自家胡同外麵的大街邊，雨沒有了，在他頭頂悠來蕩去的是嬉笑著不停炫耀自己的陽光。陽光很亮麗，讓張空產生了眩暈感。他使勁眯起眼睛，還是有眩暈感。
這時張空看到了一個女子，懷裏抱著一個孩子。那孩子很不安穩，小小的手臂一揚一揚的。女子的旁邊，走著一個男人，男人用手撥著孩子揚起的手臂，逗得孩子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張空的眼皮就跳了幾下。他遠遠地看著正在大街對麵的人行道上走動的女子，眼皮還是跳。
起風了，一些灰蒙蒙的塵土在大街上紛紛揚揚地飛起，旋轉著，飛揚著，像一個張狂的騙子。
張空的張望被灰塵粗暴地打斷了。
張空的眼睛越來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