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胡子導演說話聲音真大，手拿著瓷罐，叫了一聲：“好東西！”
陳老漢被大胡子導演的叫聲嚇一跳，身子抖了一下。“這……是啥好東西？”陳老漢問得小心翼翼。
大胡子導演又仔細端詳一陣，點著頭，說：“沒錯，這不是個普通的瓷罐。它真的是古董，應該是元代的古董。”
戴鴨舌帽的攝影師對陳老漢說：“在鑒定古董方麵，導演可是行家，他不會看走眼的。”
攝製組來村裏拍攝電視劇，大胡子導演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發現這樣的古董。
“這瓷罐，怎麼個來曆？”大胡子導演問。
陳老漢說：“沒有啥來曆，我們家就用它裝鹽。以前裝大粒鹽，現在裝精鹽，都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咋，這東西值錢？”陳老漢的眼睛閃著光。
陳老漢正缺錢。陳老漢準備建起雞舍，進一批雞雛，養肉食雞掙錢。
大胡子導演點點頭：“這個瓷罐，應該值兩三千塊錢。”他用手指在瓷罐上敲了敲，說，“最多值三千塊錢。”
陳老漢眼裏的光倏地亮起來，把瓷罐拿在手裏，說：“值三千？我的天！就這麼個破瓷罐……”
大胡子導演說：“別看就這麼個破瓷罐，是古董，就值錢啦。”
“咋樣，老人家，賣不？”大胡子導演看著陳老漢。
攝影師說：“我們導演喜歡收藏古董，已經收藏不少了。”
陳老漢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有點拿不準主意，到底賣不賣。
“我和老伴商量商量。”陳老漢說。他想再琢磨琢磨。
第二天，拍完電視劇，大胡子導演又興衝衝跑到陳老漢家，問：“咋樣，商量好了沒有？”
“商量好了。”陳老漢拿出瓷罐，說，“我和老伴統一了意見，決定把它賣給你。但是價格得商量一下。”
大胡子導演喜滋滋地問：“你老說個價吧。”
“五千！”陳老漢把一隻手伸到大胡子導演麵前。
大胡子導演笑了：“太貴了。這種瓷罐是元代的，我不是說了，最多值三千塊錢。你老要五千，我就實在沒法接受了。”
陳老漢把瓷罐收起來，說：“嫌貴你可以不買啊。”
大胡子導演說：“這瓷罐真的不值那麼多錢。”
“嫌貴你可以不買啊。”陳老漢說，“就五千，少一個子兒也不行。”
大胡子導演怎麼解釋，陳老漢都是一口價，一點兒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大胡子導演很是掃興，隻好走了。
老伴勸陳老漢：“一個破罐子，賣三千就不少了。要不，賣給他？咱要養雞，正愁錢呢。”
“你懂個屁！”陳老漢瞪著眼睛說，“三千，可以進一批雞雛。要是五千，就連雞舍錢也出來了！你沒見那大胡子導演是有錢人？不能便宜了他！”
三天，在村裏的拍攝任務完成了，大胡子導演又來到陳老漢家，做最後的努力。
可陳老漢還是一口價，沒少。“這是啥？這是古董！三千塊錢就想拿走，沒門！”
大胡子導演頗為遺憾地走了。
陳老漢又把瓷罐放在廚房裏裝精鹽了。“美的！三千塊錢就想買走我的古董？”
攝製組離開了村子。陳老漢站在村邊，望遠去的汽車揚起的土塵。望著，他就覺得身子熱起來，好像陽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立夏了，天已經越來越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