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援手(1 / 2)

“小顏,小顏,快醒醒。”

我睜開眼,幾張關切的麵孔出現麵前。

“姐,我頭痛。”

“沒事兒,啊,沒事兒,小顏醒了就好。”

姐的聲音哽咽難掩。

“快去告知老爺,二小姐醒了。”

“是,大小姐。”桃紅應聲而去。

我費力地搖搖頭,我記得在蕩秋千,蕩啊蕩啊,越蕩越高,藍天白雲,風帶花香..鳥窩,對了,對麵樹椏上有個鳥窩,我想拿那個蛋,我讓他們用力推,手到蛋來,哈,正得意,人卻側了下去。“咚”什麼都不記得了。

柳綠捧過玫瑰水,我急急地啜吸,一口水急嗆,咳得淚溢雙目。

“小顏,哪兒不好啊?”

爹已快步奔過來,兩眼紅絲,滿臉緊張。

“沒有,咳——我嗆了——咳——水而已”

待我咳喘平息,偷瞄爹,滿臉憐惜,老爹是不會生氣的了。

“爹啊,我餓了。我要你喂我!啊,我最喜歡爹了,明兒好了,我給爹捶背,我給爹研墨,好不好啊......”

我開始拿出嬌柔十八頌,爹果然受用,連連點頭,疼都疼不夠的樣子。哈,老爹,兩下搞定

姐也笑起來,直罵我小蹄子,又開始胡攪蠻纏。

我就往姐身上蹭,眾人一陣大笑。

到了掌燈時分,我已疲倦不堪,倒美人榻上要困,爹說由我去吧,姐卻歎氣說萬萬不可有下次,有個三長兩短,大家都別活了。現在多好,小顏嘰嘰喳喳的,哄得爹高興,大家都開心。說著說著似乎在拭淚,

“姐——嗬——我沒事兒,明兒撲蝶,明兒......”

我喃喃睡去。

一連幾天,按爹的吩咐,我吃了睡,睡了吃,不準外出。姐也是怎麼求也沒用,說是怎麼看也得靜養幾天,且收心躺著。

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楊柳河邊定是擺攤出來熱鬧非凡,張家豆腐腦......我無限神往地咽著口水。

“你幹嘛咽口水,哈,想吃豆腐腦了吧?”

姐用書掩著嘴笑。

唉,知妹莫若姐,下次溜出去給姐買個蝴蝶簪子,王阿婆攤上有一枚,別致著呢。

桃紅柳綠在門口坐著打盹,我拿了筆,蘸了墨,輕手輕腳地過去,在桃紅嘴角一邊一撇胡須,柳綠的額上點一黑痣,兩人春困正濃,我動作輕著呢,準認為是蚊蟲,手揮揮,眼都沒睜。

姐笑盈盈看著,搖搖頭又埋首書中。

姐,我姐打小嗜書如命,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似的,到哪兒都帶著。我總覺得姐就是一本書,和那些書有相同的味道,擺案上,又工整又漂亮,待人翻閱。唉,又胡思亂想了,讓爹知道又得之乎者也一大堆教導,怎麼出去呢?

禁閉關了十天,捉弄下人,隻一次人家就長了記性,個個防我賊似的。於是雞呀,狗呀,貓呀統統倒了黴,拔那雞身上小羽一根,穿雞鼻孔,嘿,它怎麼撓也沒用,叫你做抱雞母,不好好下蛋,扔幹陰溝裏,不出兩天,準不抱蛋去下蛋。狗嘛,是我喜歡的,心情好,拽尾巴拉過來抱抱,嘴太臭了,用皂夷子洗洗,打那以後見我夾了尾巴邊回頭邊跑。至於貓嘛,乖巧討喜,就是有蚤子,打一桶溫水,放它進去浸泡,隻露腦袋,再用濕帕子貼腦袋上,你見過沒耳朵的貓嗎?小白那樣子好玩慘了,前爪搭桶沿,左顧右盼,蚤子要麼淹死要麼跑頭上,濕嗒嗒的毛發上清晰可見,讓桃紅柳綠她們幾下就捏死了。我的辦法多吧?指揮一家子仆傭折騰,不過癮就自己上下其手,總之是雞飛狗跳,小貓聞聲繞牆走。

姐每每講與爹聽,都忍不住掩嘴大笑。我隻要不是把房子拆了,他們是不會責怪的,誰讓我最小呢,誰又讓我生下來就沒娘呢!他們不寵我寵誰啊?

一次我聽牆根,爹說家裏有姐知書達理不辱門庭已足矣,女人嘛,無才便是德,小顏能識文斷字就行了。沒幾年了,讓她自在玩樂吧,到時候找中等有禮之家嫁出去,最好你們兩姐妹婆家鄰近,互相關照,互相幫扶就無所求了。嫁人,為什麼嫁人,男人不也是一個腦袋兩個鼻孔,汗淋淋臭烘烘的,我搖搖頭,我這樣子多好,於爹是承歡膝下,於姐是笑語天地,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不改變。

3月3,上已日,踏青的日子。

爹吩咐下來,我可以解禁了。我把府邸折騰得不成樣子,得放出去溜溜,不然我威脅不給爹修麵挖耳。做為監督,姐要隨行,外帶健仆張山李斯。其實,姐也想瞧熱鬧去,礙於大家閨秀的身份不好說出口罷了。打著監督我的旗號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撇撇嘴,嗯——鏡中人黑裏透紅,活脫脫招財童子,男人皂靴硬是舒服,一雙靴什麼衣服都可以配,若是繡花鞋,花色多了去,顏色多了去,挑來挑去煞費時間。姐就講究很多,白底淺紫繡花長裙,腰間束紫色絲帶。我幫著打一蝴蝶結在身後,再幫著戴好鬥篷式麵紗罩,嗯,飄飄欲仙。對了,鞋,紫色。好了,我滿意地拍拍手。女人嘛,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怎麼說也是江陵知州的女兒,斷不可讓人小瞧了去。一乘小轎從側門抬了出去,到了街角僻靜處,姐和我下得轎來,吩咐申時原地來接,就帶著張山李斯穿街越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