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陽,灑在一座有歐洲氣息的小城市裏。
城中的居民,慢悠悠的穿行在街道上,手裏抱著各種為晚餐準備的食物。學校裏剛剛放學,小孩子們三三兩兩地一起回家。許多下班的人拿著公文包,正一臉期待地走向公共汽車站。
人們來來往往地,路過一條不起眼的小街,誰都沒有注意到拐角處站著一個清秀俊美的男人。
這個名為凱斯賓的男子,看起來約莫30多歲。他有一頭顏色極淺、長長的金發,頭戴著一頂18世紀英國倫敦隨處可見的帽子。此刻,這個男人正雙手抱臂,靠著路燈在等人。
天空明明是萬裏無雲,可是他卻帶著一把又大又長的黑色雨傘。在這個相當幹燥的季節,這一點顯得頗為奇怪。
當然,凱斯賓自己並不這麼想。他慵懶地抬起頭,掃了一眼對麵的街道,看見那裏站著一位老態龍鍾的老婆婆,隨即停住了目光。
那是一位非常非常年邁的老人家,她滿頭銀發、彎腰駝背,穿著一件完全不合身的厚呢料大衣,正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沿著斑馬線走向馬路這邊。老人看起來如臨大敵,好像馬路上偶爾經過的幾輛汽車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她小心翼翼地用拐杖末端戳著地麵,邁著顫顫巍巍的腳步,艱辛地向凱斯賓的方向走來。
可是凱斯賓非但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反而饒有興趣地歪著腦袋,似乎把這個情景當做是一場好戲。
老人好不容易穿過馬路,卻忽然在離人行道隻有2米的地方滯住了腳步。她身體失去平衡,晃了晃,隨即“啪”地一下歪倒在了地上!
凱斯賓愣了一下,但卻沒有上前給予絲毫幫助。他挑挑眉毛,事不關己地把手中的黑傘夾在腋下,轉頭離開了。
“年輕人……年輕人!”老人虛弱地呼喚道。
可是青年就像沒聽到似的,連頭也不回。
“喂!我說,喂!”老人急得大喊,“你不幫幫我嗎?”
聞言,凱斯賓聳聳肩,轉過身來,反問道:
“我看不出你有什麼地方需要我的幫助?”
聽罷,老人失望地歎了口氣,自己費力地爬起身,搖搖頭,動作慢得像隻剛從冬眠裏醒來的烏龜。一邊起身,她嘴裏一邊還嘟噥著:
“唉……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突然,凱斯賓笑出聲來。他加快腳步跑了回去,迅速將老人橫抱在懷裏,猝不及防地悠著她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圈。
“喂,年輕人!你,你這是幹什麼?……咳咳,我的腦漿都快被晃出來了,快放我下來!”
凱斯賓轉了半晌,才將老婆婆重新放在地麵上,這時老人的眼前已是一片天昏地暗,看太陽都已經重影了,隻能抓著青年的手臂才勉強站穩。
“我的上帝……我心髒病都要犯了……”
“你啊,別裝了。”凱斯賓打斷了她的話,長手一伸,將拐杖撈到手上,隨性地在半空中拋了拋,說道:“老年人會拄拐杖,是因為身體重心不穩,容易前傾。你既然身體不前傾,還要走得這麼艱難,何苦呢?”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忽然僵了一下,無神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吃驚。
“……帕羅依,你一直是我見過的最差勁的演員,記得嗎?”
老婆婆忽然笑了起來,她笑彎了腰,身體幾乎呈90度角。她的聲音越笑越好聽,越聽越年輕,從蒼老的、渾濁的聲音,逐漸變得清脆宛如銀鈴。
當她直起身子,鬆垮垮的衣服已經變得合身而服帖,她仰起臉來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而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年輕少女的麵孔。灰色的雙眼眨了兩下,瞳孔就變成明亮的金色。滿頭銀發也變成了俏麗的短卷發,發絲被挑染成最豔麗時髦的紫羅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