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正和薑寶珠說起薑明月潑水不進,查不出破綻,聽小丫鬟通報薑明月來了,母女倆疑惑地對視一眼。
白芨和瑞雲打簾子,薑明月步入屋內,隨意掃了眼下炕的王姨娘,笑道:“太醫囑咐妹妹靜養,一直沒敢來探望,前幾日聽聞妹妹大好了,還去院子裏看梅花,這才敢來。瞧妹妹氣色,當真是大好了,我才放心了。”
她一麵說,一麵細細打量薑寶珠,隻見她麵色紅潤,瘦成骷髏的臉已養回原來的八成,雙眸炯亮有神,如珍珠般光彩奪目,隻是,原本薑寶珠是個豐腴美人兒,珠圓玉潤,因瘦了下去,臉上皮膚有些鬆弛,加之氣色不足,嘴唇略顯蒼白,便使得整個人有些憔悴。
不過,美人就是美人,跟以前比,她失了幾分顏色,跟旁人比,她仍舊如那捧心西子一般,柔柔弱弱,如照水嬌花。
薑明月心道,這等顏色,唯有宮裏的寧貴妃年輕時能相比,哦,不對,還有個寧芳夏。薑明月微微皺眉,她怎麼想到寧芳夏了?
“姐姐。”薑寶珠爬下炕,蹲身行禮,柔柔地喚了聲,親熱地拉薑明月坐到炕上,“原本太醫說大好了,我想去瞧姐姐的,但怕沒好利索,過了病氣給姐姐,這才沒敢去。”
“是啊,妹妹病中我原想來瞧妹妹,但你知道我睡在老太君的壽安堂,我倒沒什麼,就怕帶了病氣給老太君,妹妹正好跟我想到一處去了。”薑明月上炕,和薑寶珠對麵而坐。
王姨娘尷尬地站在地上。
薑寶珠正想喚王姨娘也上炕,聞言微微一愣,薑明月故意提起薑老太君,是在指責她心中沒有尊長罷?她微微覺得難堪。
這一愣神的功夫,端姑就搬了個繡墩放在王姨娘身側,反客為主地笑道:“姨娘莫客氣,快請坐。”
地上哪裏有炕上暖和,王姨娘忍著火氣坐下。
薑寶珠不滿地暗暗瞪了眼端姑,端姑撇嘴,誰叫王姨娘看見薑明月不行禮的?沒有規矩,就該凍著!
她故意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殷勤說道:“二姑娘,您在病中,最聞不得異味,不然病愈後再聞這味道會有不適感,甚至嘔吐感,奴婢幫您散散房中味道。”言畢,跑去窗子邊上,開了一條縫,那縫裏吹進來的冷風正正好對著王姨娘。
王姨娘方才坐在炕上,脫了外麵的鬥篷和罩衣,一吹冷風渾身打個寒噤,正想走,卻聽薑明月問薑寶珠道:“珠妹妹,這是我在佛堂給你抄的《地藏經》,你壓在枕頭底下。對了,你這兒可有父親的消息?”
薑寶珠接過幾本寫得整整齊齊的《地藏經》,聞言心生警惕,但方才薑明月炫耀她睡在壽安堂跟薑老太君關係好,不禁心氣攀比之意,說道:“父親有家書送回來,姐姐沒看麼?”
薑明月焉能不知她的心思,且讓她得意,佯作傷感地說道:“父親倒是給老太君寫了家書,母子倆的私房話,我豈能隨便看。老太君隻說,父親道安好,沒有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