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趙國南部大城、米糧之都,氣候宜人、土地肥沃。東有曲陽河、西接九峰山脈,是趙國武安王趙飛虎的封地。往日裏,南來北往人流如織,繁華富庶直比國都。此時,卻是屍橫遍野、硝煙彌漫一片淒涼。
城門口零零散散的,有些晉國士兵正打掃著戰場,踩著血水從屍骸中搶救己方的傷員。
“孫頭,別找了!別找了!都死了、死了呀!”一個年輕的晉國士兵拉住身前的老兵帶著哭腔道。
“不,我兒還活著。我知道他一定能活下來,我得找,得找。得找、得找…。”老兵用力掙脫開小兵的束縛,踉蹌了兩步。積成水窪的血水在腳下濺起,灑落在屍體和殘肢上。他口中失魂一般喃喃的重複著,拾起一個不知是晉國還是趙國士兵的頭顱,用已經染成了紅色的衣袖擦去頭顱臉上的泥土與血痂,仔細辨認著。隨後,虛弱的長出一口氣,繼續翻找下一具屍體。
這場仗打得很慘烈。晉國雖然以特殊手段,出奇兵打下了洛城,但是損失慘重。雙方都有不能退卻的理由,士兵像割麥子一樣一批批倒下,戰後幾乎沒有傷員,倒下的都再也難以起來。
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隊精騎如暴風驟雨席卷而來,那正是追殺趙國太子的晉國嘯風騎。
“這裏的守將是誰?”盞茶功夫騎隊已經到了城門處,獨角疾風獸瞬間減速整齊劃一,疾風獸上一位將軍居高臨下的問道。
“是黑旗軍左先鋒劉景將軍。”城門小尉見來的是皇家直屬嘯風騎,不敢有絲毫輕怠連忙回答。
“你家將軍現在何處,你來帶路。”
“是。將軍請。”小尉牽過一旁戰馬,恭謹說道。等嘯風騎前隊進了城,這才催馬在前帶路而行。
洛城西城是官家和武安王府所在,東城是集市和百姓生活的地方。此刻,東城集市的一處寬闊廣場上,人潮湧動,哭喊聲叫罵聲混成一片。廣場中間豎起十餘根數米長木,每根長木上都綁著一人。數百晉兵拉開一個大圈,將這十幾人圍在正中。
“你們聽著!武安王及其手下都已成我大晉的階下之囚。趙王也已死在了他的金殿上,趙國已亡。以後趙地都是我大晉國土,隻要你們上前來,在武安王身上吐口唾沫,或者罵他一句,便是我大晉子民。否則就是我晉國的敵人,死無葬身之地。”喊話人有些功力,吐氣開聲,整個廣場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遠一處兩米高台上,一身墨色戰甲的晉國將軍,冷冷看著廣場上人群的反應,他便是劉景。現場的百姓沒人敢看他,在他們心裏,那是一尊殺神,是屠戮了無數趙國人的凶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劉景,要殺便殺,何必用這等下作手段,辱我百姓!你還是個軍人嗎?!你配嗎!”最高的一支長木上綁的正是武安王趙飛虎。他上身****著,滿是鮮血,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有交疊縱橫的刀傷,有仍在湧血的槍傷,還有蛛網一樣密集的鞭痕。每一道傷痕,都是數條敵人的生命,是身為趙國武將的勳章。
“哼!”劉景眼中寒芒一閃而逝,手指在座椅上捏出一個清晰的指印,“刷”地站了起來,可是旋即又慢慢坐了回去,之後任武安王如何謾罵也不再理會。在後援兵馬到達之前,他必須將洛城穩定下來,作為將領雖然更願意在沙場上縱意廝殺,但是為達目標,有時一些事也不得不做。
劉景抬了抬手,手下士兵圍成的人牆,放開了一個口子,百姓被分離出數人,推到武安王所在的長木下。
“吐他口水,罵他幾句就可以活,不然就死。”之前喊話的那人威脅說道。
幾人跪倒在地上,哭聲連成一片,祖祖輩輩在洛城生活,庇護在武安王的治下,怎麼忍心做這種萬人唾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