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邢露經過老姑娘的那家花店時,挑了一束新鮮的紅玫瑰,付了錢,聽到老姑娘在背後嘀咕:“長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卻總是自己買玫瑰花!”
快要到咖啡店的時候,她遠遠就看到徐承勳站在咖啡店外麵。他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低下頭去踢著地上的小石子。
邢露走過去,對徐承勳說:“你還真早呢!”
徐承勳抬起頭來,臉上露出有如陽光般的笑容,說:
“想喝一杯早上的咖啡!”
邢露瞥了他一眼說:“哦……原來是為了咖啡。”
“哦……那又不是!”徐承勳連忙說。
“可以替我拿著嗎?有刺的,小心別紮到手。”邢露把手裏的花交給徐承勳,掏出鑰匙打開咖啡店的門。
徐承勳拿著花,頑皮地說:“我覺得我現在有點像小王子!”
“《小王子》裏的小王子隻有一朵玫瑰啊!而且是住在小行星上的。”邢露把卷閘往上拉起。
“小王子很愛他那朵玫瑰。”徐承勳替她打開咖啡店的玻璃門。
“可惜玫瑰不愛他。”邢露一邊走進去一邊說,“而且,他愛玫瑰的話,就不會把它丟在行星上,自己去旅行。”
“但小王子臨走前做了一個玻璃屏風給它啊!”
邢露拿起吧台上的一隻玻璃大水瓶,注滿了水,接過徐承勳手裏的玫瑰,插到瓶裏,開始動手磨咖啡豆。
她帶著微笑問徐承勳:“你吃過早餐了嗎?”
徐承勳回答說:“還沒有。”
“我正準備做鬆餅呢。有興趣嗎?”
“你會做鬆餅?”
邢露瞥了他一眼說:“我不隻會做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
徐承勳說:“那個已經很厲害了!”
“我還會做麵包。今天我打算做一個核桃仁無花果麵包。”
徐承勳露出驚歎的神色,說:“你連麵包都會做?”
邢露笑開了,把剛剛衝好的咖啡遞給他說:“我可以做一桌子的菜。”
“哦……謝謝你。”徐承勳雙手捧著咖啡,有點結巴地問道,“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好嗎?”
那是美妙的一天。他們去看了一場電影,然後到一家小餐館吃飯。徐承勳充滿活力,總是那麼愉快,那愉快的氣氛能感染身邊的人。他們什麼都談,剛剛看完的電影、喜歡的書,還有他那些有趣的朋友。他教會她如何歡笑,而她已經很久沒有由衷地笑出來了。當他談到喜歡的畫時,那些也正是她喜歡的。她默默佩服他的鑒賞力。他又告訴她,有一種英國玫瑰叫“昨日”。邢露笑笑說,她隻聽過“披頭士”和“木匠兄妹”的《昨日》。
送她回家的路上,徐承勳說:“《快樂王子》裏的王子,沒有玫瑰,不過,他有一隻燕子,那隻燕子愛上了岸邊的蘆葦,但是蘆葦不愛它……結果,它沒有南飛,留了下來,替快樂王子把身上的珠寶一一送給窮人。我小時候很喜歡這個故事。”
這時候,徐承勳怯怯的手伸過來握住邢露的手。
邢露羞澀地說:“最後,燕子凍死在快樂王子像的腳邊啊!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王子。”
他們相愛了。是怎麼開始的呢?仿佛比她預期的還要快,有如海浪般撲向人生,衝擊人生,她躲不開。
後來有一天晚上,他們去看電影。徐承勳去買票,邢露在商場裏閑逛著等他。那兒剛好有一家賣古董珠寶的小店,她額頭貼在櫥窗上,看著裏麵兩盞小射燈照著的一枚胖胖的玫瑰金戒指,圓鼓鼓的戒麵上頭,鑲著一顆約莫五十分的鑽石。以前在珠寶店上班的時候,她見過比這枚戒指名貴許多的珠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枚戒指卻吸引了她的視線。她心裏想著:“是誰戴過的呢?好漂亮!”
突然之間,她在櫥窗的玻璃上看到一張臉,是那個光頭矮小的男人的臉,他就站在她身後盯著她看。
邢露扭過頭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她心裏怦怦跳起來,叫道:
“我明明看到他的!又是他!他打算一直監視我嗎?”
她追出商場,想看看那個人跑到哪裏去。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她整個人抖了一下,猛然回過頭來。
“可以進去了。”徐承勳手裏拿著兩張剛剛買的票。看到她蒼白著臉,他問她:“你怎麼了?”
邢露手按著額頭說:“你嚇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