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做什麼?”張致遠問道。
“嗯?”亞拉斯托爾似乎沒明白張致遠的問題。
“我是說,你們是紅世的居民吧?那樣的話在自己的世界好好呆著不就好了,來這裏做什麼?”
“這個嘛……”亞拉斯托爾似乎有些困惑,“要說是為什麼,大概就是為了存在之力吧。”
“可是你們在紅世是不需要存在之力的吧?既然在這裏呆著需要存在之力,那回去不就好了?”張致遠問道。
“這個……”亞拉斯托爾思考了半晌才說道,“其實紅世之徒也有自己的欲求的,而這些欲求很多都是需要依靠存在之力才能夠實現的。嗯,這麼說吧,首先,我們要在這個世界行動就必須消耗存在之力。其次,我們要發動某些自在法——你就當做是魔法好了——的話也需要存在之力,這就構成了大多數徒吞食存在之力的理由。比方說,如果我想要修複某件物品,我就必須消耗存在之力,而在紅世沒有這種力量,那我就隻能到現世來尋找。這麼說夠明白嗎?”
“在紅世你們沒辦法使用自在法嗎?”張致遠問道。
“不能……呃不對,應該是不是所有徒都能。”亞拉斯托爾想了想道,“你知道超人嗎?DC公司的那個漫畫英雄?”
張致遠一怔:“你還知道超人?”
“我們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存在。”亞拉斯托爾不滿的說道。
“哦,哦,好吧,我知道超人。”就是氪星來的那小子,老霸道了。
“超人的超能力隻在地球上有效,在氪星他就和普通人一樣。我們也是差不多的。”亞拉斯托爾說道。
張致遠有點明白了。超人的力量來自於地球的黃色太陽,與之類似的,紅世使徒或者紅世魔王的能力也是來自於現世的存在之力。如果沒有存在之力,那麼這些家夥就會像是被氪星綠色石頭輻射到的超人一樣失去力量,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了。也就是說,在紅世,這幫家夥和普通人在現世是一樣的。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徒在紅世都無法使用自在法。”亞拉斯托爾接著說道,“紅世之徒中有一部分徒比其他的徒更為強大,一般稱呼這些徒為紅世魔王。這些紅世魔王在紅世也是可以使用很強大的力量的,盡管因為沒有存在之力因而不如在現世強大。在紅世我們所使用的力量和在現世使用的並不相同,畢竟紅世沒有存在之力嘛。雖然如此,我們還是統一將這些用力量引發奇跡的方法稱之為自在法。”
“你也是紅世魔王對吧?”張致遠記得他是這麼說過。
“嗯,說是這麼說啦,不過其實也還是不大一樣……這個就沒必要詳加說明了。”亞拉斯托爾說道。
“那磷子什麼的……”
“你今天碰到的這兩個就是磷子,是徒利用存在之力製作出來的仆人之類的東西。磷子並不都是生物類的,也有機械類的或者是盾牌之類道具類的磷子,作用各不相同。今天這兩個磷子是他們的主人設置來幫助他吸收存在之力的,算是廉價消耗品的一種。”
“那存在之力是什麼?”張致遠注意到亞拉斯托爾一直在提這個自己從沒聽過的詞語。
“存在之力,就是讓一個東西在這個世界上得以存在的力量。準確的說,是某個東西與這個世界的聯係。”
“聯係?”張致遠皺了皺眉頭,“沒聽懂。”
“嗯,其實這麼說不是很確切。更準確的說法是,一切的存在都是存在之力的具象化。嗯,你知道存在感嗎?”
“這個我知道。”上個世界剛見過一個沒存在感的家夥,印象頗深啊。
“存在之力越多的人,存在感就越強。存在之力越少的人,存在感就越弱。可以說,存在感的強弱就是存在之力多少的一個表現。存在感越強的人,和這個世界的聯係就越深,也就是說,越能影響世界的運行。”亞拉斯托爾說道。
“我大概有點理解了……之前那些藍色火焰就是存在之力?”
“準確的說,是存在之力的具體表現。”
存在之力並不是物理學意義上的力,而是對事物存在的一個表述。與其說是力,倒不如形容為能源更準確一些。打個比方說,世界是個銀行,存在之力就是某個人在銀行裏的存款。存折上的數字越大,你對這家銀行就越重要。如果你沒有存款,那麼對於銀行來說,你根本就不是值得關注的對象。你存了一萬元,那對銀行來說你是個普通客戶。你存了一百萬元,那你是VIP客戶。你存了十億元,那你是超級貴賓。你存了一千億,那你就是這家銀行的上帝。存在之力越多,你和這個世界的聯係就越深——其實應該是你和世界的聯係越深,存在之力就越多。
“那麼人類也是存在之力的具體體現?”
“你所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一切都是。”
“換句話說,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存在之力構成的?”
“正是如此。”
“存在之力為零會發生什麼狀況?”張致遠指了指空蕩蕩的大街,“比方說剛才存在之力被吞食的人?”按照這個觀點,張致遠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沒有存在之力的,他和那些紅世之徒其實是差不多的。
“他們會變得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亞拉斯托爾說道,“當一個人的存在之力徹底被吞食之後,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痕跡都會消失。照片,視頻,通訊錄,戶口本,乃至他人的記憶中,這個人會變的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張致遠想了想這種情況,覺得有點恐怖。我一輩子辛辛苦苦的工作,為家庭操勞,結果不過是去車站前的商店街買件衣服,就徹底沒了?我老婆也不記得我了?我兒子也不記得我了?……哎?不對啊?我老婆要是不記得我,那對於她來說,我兒子是怎麼來的?
對於這個問題,亞拉斯托爾是這麼回答的:“這就是火霧之所以會辛苦追殺這些吞食人類的紅世之徒的原因。當他們吞食了一個存在之後,就會對這個世界造成某些負麵的影響。就像你說的,這個人的妻子會奇怪她兒子是怎麼來的,她兒子也會奇怪自己是怎麼來的。這樣的不和諧一次兩次還好說,如果產生了大規模的不和諧,那就會影響到兩個世界的穩定,甚至可能會導致世界毀滅。因此我們要追殺這些徒。”
這就好比所有人都把錢存銀行,但是突然有人開始把一些人的存款往外提。提上一筆兩筆的不成問題,然而若是一次性大批量提取的話,就相當於發生了擠兌,嚴重的會導致銀行破產,進而波及整個銀行業。
“但是畢竟這些存在已經被吞食了,不和諧的情況基本上不可避免。所以我們隻能想辦法盡量的減小這種不和諧對世界的危害。”亞拉斯托爾說道,“動手吧,火霧。”
“真是麻煩的解說……”少女一邊低聲咕噥著一邊向天空伸出了手。也不見她如何動作,一道道火焰幾乎是憑空出現在那些被吞食的人原本的位置,然後還原成了那些按說已經被吞食了的人,“哼,是個胃口很大的家夥,吞食了很多呢。”
“這些就是火炬。”亞拉斯托爾說道,“為了減小人類突然消失對世界造成的衝擊,我們會想辦法讓他們變成慢慢消失,設置火炬就是這麼一個辦法。這些人原本的存在已經被抹消了,複活是不可能的,隻能使用一定量的存在之力和這些人曾經存在過的殘渣進行修複,暫時性的創造出這樣的代替物。這些東西會隨著構成他們的存在之力的逐漸消失而消失,雖然對世界的衝擊仍然存在,但是已經小的多了。”
這就像是紅世之徒已經將這些人在銀行的戶頭都注銷了,存款也提走了。但是為了減小這些錢突然消失對銀行業務的衝擊,就先用一些沒有賬戶的錢充進銀行的金庫,假裝是這些戶頭上的剩餘金額。這些錢會逐漸在金融流通中進入他人的賬戶,但是對銀行的衝擊已經不那麼大了。
“那麼,密斯提斯是?”張致遠看著周圍漸漸恢複了原樣,感覺很是驚奇。
“密斯提斯是身懷寶具的火炬。”少女指了指旁邊一臉驚恐的同學,“比如說他就是。”
“寶具是紅世之徒或者一些有著強大能力的人或火炬所製作的強大物品,例如這孩子的大太刀贄殿遮那。有些時候這些寶具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失去自己的主人,於是會寄身在火炬裏麵,當火炬消失的時候,再去尋找下一個火炬。這些寶具通常都有些獨特的能力,不過被寶具寄身的火炬通常並不會同時擁有這些能力。其中一部分寶具能夠讓攜帶者在封絕中活動,這是判別密斯提斯和火炬的一個簡單的標準。並不是所有寶具都有這樣的力量,但是凡是能夠在封絕中行動的人,不是紅世使徒或者火霧戰士,那就必然是密斯提斯。”亞拉斯托爾解釋道。
“那麼也就是說,如果我殺了帶有寶具的火炬——也就是密斯提斯的話,就可以將這寶具收入囊中了?”張致遠不懷好意的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同學。
“不可!”亞拉斯托爾的語氣中不知為何帶上了一絲慌張,“如果貿然打開不熟悉寶具情況的密斯提斯的話,可能會引發非常嚴重的災禍!”
“會引發什麼災禍?”張致遠饒有興趣的問道。
“天目一個,曾經是被視為天災的存在。他鑄造了一把刀,然後為了能夠尋找到這把刀的主人,自願成為了密斯提斯。之後他帶著這把刀襲擊了所有他能感應到的紅世之徒和火霧戰士——也就是所有和紅世相關之人。他的氣息旁人幾乎感應不到,而且受他的那把刀的影響,他不受任何自在法的幹擾,再加上他本人也是用刀的高手,因而幾乎沒有任何火霧戰士或者紅世之徒能夠抵擋住他的突襲,危險程度是‘史上最駭人聽聞’。”亞拉斯托爾說道。
“聽起來蠻彪悍……結果呢?既然他是火炬,那麼最後會因為存在之力消失而消失吧?”
“不,他襲擊紅世之徒和火霧戰士,然後用他們的存在之力彌補自身,因此他幾乎是不死的。最後,他進入了天道宮,遇到了這孩子。”亞拉斯托爾帶著幾分自豪的說道。
“哦,那把刀就是贄殿遮那?”既然少女拿著刀站在這裏,那麼鐵匠先生的下場就不用多說了。
“是的。”
張致遠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說,既然存在之力是一個人的存在感的具體化,那已經死去的人的存在之力呢?比如說雷……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先生盡管已經逝世多年,但是他仍然極為著名。”他本來想說“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的雷鋒叔叔的,不過亞拉斯托爾不見得知道。
“哦,你能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容易。”亞拉斯托爾先是誇了一句,然後說道,“存在之力和生命是兩個概念。人死了,生命就消失了,但是存在之力卻不會立刻消失。一個普通人死了,他的親人還記得他,他生前交往過的人還記得他,他的存在之力就還在。但是等到百年之後,當曾與他發生過交際的人都死去的時候,他的存在之力就差不多消散光了。等到那些曾經記錄過他活動的一切物品都消失的時候,他就沒有存在之力了。存在之力的大小,很大程度上是取決於一個人的知名度。知名度越高,存在之力就越大。”
“那麼這些存在之力在什麼地方?”
亞拉斯托爾笑了起來:“孩子,存在之力並不存在。”
“啊?”
“存在之力的表現形式多種多樣,照片上的人像,寫在紙上的筆記,用過的筆上的指紋,以及一切諸如此類的東西都是存在之力的具象化。但是你要說存在之力在哪,那我隻能說,他在萬事萬物之中。存在之力是個抽象的概念,本身並不是實質的存在。要說一個死去的人的存在之力在什麼地方,這個問題本身就是錯的。他留下的手稿,他傳播的理論,他在某地的名聲,都是他存在之力的具體化。”
“名聲和理論這種東西也是存在之力?”這根本就不是物質的存在好不好?
“我剛說過,存在之力是個抽象的概念。既可以表現為物質的存在,當然也能表現為非物質的存在。不要以為存在之力是某種看不見摸不到的能量,他必須通過某種方式表現出來。不能說某個地方存在不表現為任何形式的存在之力,它必須要有個存在方式,這也就是我們稱之為存在之力的原因。”亞拉斯托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