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83特大新聞與抓胸事件續(2 / 3)

沒等馬克吩咐,克蘿蒂已經跑出去了。馬克年紀一大把,還那樣嚴肅地向旁波寧認錯,她的心就像鑽子鑽著一樣難受,訊問工作由她親自主持,沒問清楚,完全是她工作馬虎,哪能讓局長背黑鍋?不便給旁波寧廳長直接解釋,隻能以行動向馬克表示歉意了。不一會,她把三個報童帶了過來。

“這是麻星汀市警察局長的辦公室。”她威嚴地說。“剛才沒來得及細問你們。現在你們仔細想想,還有什麼沒說出來,不準撒謊,不準隱瞞。”

三個報童不知為何出了派出所所長辦公室卻又被帶進警察局大局長的辦公室,一個個嚇得臉色發白。

“我叫馬克,你們都別怕。”馬克和藹地說。“尖嘴貓,灰泥鰍,憨憨蛋,三個小朋友,我問你們,你們有什麼就說什麼,好嗎?”

孩子們點點頭,似乎放鬆些了。

“好!就這樣。”馬克微笑著。“你們運報紙的時候,沒遇到什麼人,也沒停頓過嗎?比如說,坐下來歇息,或者停下吃東西。”

克蘿蒂也換上和藹的口氣,補充問道:“這麼說吧,三個小朋友,你們一刻也沒離開報紙嗎?”

三個孩子苦思冥想起來。忽然,一起叫道:“撒尿,我們去撒尿了!”

上午十一點鍾,三個報童在民主路大街148號《地球人快報》發行部,買了三捆共計一千五百張當日《地球人快報》午間版報紙,裝進他們合用的草綠色小麵包車裏,像往常一樣唱著歌兒,駕著車,往貝多尼街駛來。途經人民電影院時,灰泥鰍尿急了,要解手,尖嘴貓和憨憨蛋也想尿,早餐稀粥喝多了,幹脆一起下車去公共廁所。他們記得很清楚,下車時,鎖了車門。解完小便回到車上,大概用了五六分鍾。再問還有沒有其他重要情況,他們都說絕對沒有了。

馬克叫克蘿蒂把三個報童帶走了,放在原來的房子裏,準備有事再問。旁波寧聽過他的報告,斷定報紙是在三個孩子下車解手的時間裏被掉包的,叫他馬上把孩子們放了,讓他們還是去賣報,別給孩子們的幼稚心靈中留下陰影,也別讓貝多尼街的人們生疑。

馬克惟命是從,吩咐克蘿蒂把“灰泥鰍”他們送回貝多尼街,責令《地球人快報》報社再發行一千五百張原版報紙給他們繼續叫賣。同時,吩咐貝多尼街派出所打開街道兩頭的安全欄杆,恢複正常秩序。

沒多一會,克蘿蒂就跑回來了,聽馬克傳達了旁波寧的指示,感覺有些深奧,直筒筒的問:“局長,不讓鬼耍了,別叫鬼溜了,還有鬼可能會吃人,啥含義?”

馬克認真地說:“我理解,泡製假報道的人本意就是耍弄我們。華宇美智超研究基因人四十多年了。十年前,他向全世界說過,這項研究對他來說,隻剩下一層窗戶紙了。說過這句似乎很狂妄的話之後,他就跑到月球村去了,閉門謝客,斷絕外界聯係,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幾乎成了被人們遺忘的人……”

“啊,我懂啦。”克蘿蒂有些不禮貌地打斷了他的話。“投石擊水,企圖一石擊起千層浪,這就是搗鬼者的險惡用心。”

馬克會心地笑了:“好聰明,像我的部下。浪花翻滾,水平麵被打破,魚蝦勢必驚動起來,他們就可以張網了。一張網,必有死亡發生。”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旁波寧廳長真是深謀遠慮。”克蘿蒂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局長,這回我真的全明白了。假報道隻在貝多尼街出現,其他地方都沒有,說明那些鬼自作高明,以為新世紀信息高速公路遍布全球,一個小牆旮旯裏放個屁出來,轉瞬間就能‘臭’遍大宇宙。”

“說的對!”馬克用讚許的口氣說。“他們為何搗鬼,還不是要興風作浪,渾水摸魚嘛。”

“做夢娶媳婦——想的美。”克蘿蒂輕蔑地說。“一塊小石頭還沒投到水裏頭,就被我們擊碎了。”

馬克歎息一聲,搖搖頭說:“沒那麼樂觀啦。你想想,為什麼鬼要選在貝多尼街投石頭,為什麼我們的監視器成了睜眼瞎,為什麼他們能在半路上篡改報道?”

克蘿蒂緊鎖雙眉,想了一會,說:“還有兩個為什麼,貝多尼街近些日子為什麼接連發生抓撓婦女胸脯的事件,為什麼印刷車間的監視器感熱程度較高?我敢說,都與鬼有關。”

馬克把臉一擺:“克蘿蒂,你膽子真不小啊,敢懷疑本座的結論和決策?”

克蘿蒂也把臉一放,嚴肅地回答:“局長,我追求並信服真理。三個婦女同時發生幻覺,豈有此理,恕部下直言,完全是自欺……。”

馬克擺手攔住了她,不無慚愧地說:“沒錯!唉,幹我們這一行,常常迫不得已地將錯就錯啊!”苦笑一下,又說:“這也是鬥爭藝術啊。擊敗敵人保護人民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拍一下她的肩膀,認真地說:“你是一塊好材料,將來一定能擔當重任。”

克蘿蒂似懂非懂,不好意思起來,說:“局長,克蘿蒂年輕冒失,你別介意呀。”

馬克歎口氣,說:“我們都坐在火山口上,還能計較雞毛蒜皮嗎?我腦子裏全是大問號,誰是鬼?鬼是誰?如何發現?如何打?旁波寧叫我們自力更生,深入偵察。可我真像趕鴨子上架,心中一點底都沒有,卻像壓著一座大山。”

克蘿蒂剛想說什麼,他朝她一伸手掌:“你別說了,完成上級的任務要緊。他媽的,我就不信,西門豹還怕了鬼不成?魚死還是鬼‘滅’?就看誰比誰高明了。最低也要拚他個魚死網破。再找道格律加談,查清楚原始報道是誰寫的。”

克蘿蒂聽了,馬上起身說:“我給他打電話。”

“不!”馬克嚴肅地說。“電話不保密,也說不清楚,你跑一趟,快去快回。”

過了半個小時,克蘿蒂帶著道格律加走進了馬克的辦公室,先給他搬個椅子,讓他坐了,接著打開攝錄像裝置,搬個椅子一旁坐下,掏出筆和紙,準備記錄。

馬克習慣也是著意地扭頭看看背後牆上的電子表,正好是一點三十分。轉過臉來,緊盯著道格律加的眼睛,直到他低下頭,才冷冷地問:“道格律加社長,你的報社是不是快倒閉了,要在基因人身上打主意,脫褲子放屁——自找麻煩!”

“局長,你不能這麼說呀。”道格律加裝模作樣地狡辯。“《地球人快報》一向信譽好,銷量高,哪會倒閉?今天的報道我也被弄糊塗了,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惡作劇。”

“道格律加先生,現在不是你發感慨罵人的時候。”克蘿蒂教訓道。“局長叫你說,幹嘛要沒事找事。”

“克蘿蒂警官,你的話可沒有你人漂亮,不能說沒事找事,而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道格律加到底有些著慌,說漏了嘴。

“受誰之托?快說!”馬克緊緊追問。

“我能不能不說?”道格律加眼睛裏流出擔憂之色。

“不能!這是你應盡的法律責任。”馬克的雙眼像鷹一樣閃光。

“好,我就告訴你們。但局長你要答應我,可不能把我賣了。”

“放心,我們有責任和義務為知情者保密。說吧!”

“是他,是……”他欲言又止,像抽筋一樣跳起來,“哎呀”大叫一聲,“不!我不能說。”

“你不能不說!”克蘿蒂喝道。“知情不舉,罪加一等。”

“不會的,不會的。沒有證據,你們憑什麼收拾我?”道格律加恢複了鎮定,挪挪椅子,穩穩地坐下來,口氣有些像無賴。“不瞞你們說,說了我就得死。不說呢,我還可以活,活的旺旺的。我的遺傳基因可是優等的,能活一百五十歲。”

“那我要恭喜你長命百歲囉。”克蘿蒂諷刺道。“良莠不辯,漠視法律的人,活那麼久可真不好熬。”

“你,這……”道格律加本想罵她,轉念一想,還是沉著斯文一些穩妥,改口道:“反正,反正不是假報道,是原版報道。我們做的好像沒有錯。”

“一推六二五,幹淨的很啦。”克蘿蒂氣憤的說。“也不想一想,報紙是你的報紙,車間也是你的車間,報道鐵鐵的已是假貨色,你能脫得了幹係嗎?明明知道,就是不說,真想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快說!”

馬克厭惡地揮下手,譏諷地說:“社長先生,說不說都是你的權利。希望你不要後悔就是。你請自便吧。”

道格律加略微遲疑一下,起身向兩位警官各行了一個躬身禮,昂首闊步地走了。

馬克看著他走出門外,輕輕搖搖頭,抓起電話,給旁波寧報告。旁波寧還沒聽完,就大發雷霆:“馬克,你大腦基因病變了,還是昨晚被老婆罵慘了,這麼糊塗,啊!道格律加是一條重大線索,不!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你怎麼輕易放過了?我告訴你,趕緊補救,趕緊!醜話說在前頭,補救不好,你就提頭來見。”啪——他重重地壓了電話。

旁波寧的聲調很高,克蘿蒂一旁聽的清清楚楚,心中未免不平,說:“局長,廳長怎麼了,這麼火氣衝天的,還楷模呢?”

“嗯——”馬克連連擺手,“他要不是楷模才不發火呢,是我們做的不好啊。我們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諍友,摯友,誰錯了誰就挨訓,平等的很。”苦笑一下,又說:“與你無關,是我失計了,光想著依法辦事,犯了輕信的毛病。他罵的好啊,我的確基因疲軟了。”

克蘿蒂笑道:“局長,挨克了還有心情笑,我還是頭一回見到,你也是我的楷模啊。我把道格律加追回來?”

“我們一起追。”馬克脫掉警服,換上灰色西裝,一邊穿,一邊往外走。克蘿蒂本來就穿著便衣,快步跑到停車場,將她的天藍色越野汽車開到馬克跟前,說:“局長大人,本人收入微薄,買不起風力的,隻能享受汽油的,你就委屈一下吧,爭取時間嘍。”

馬克苦笑道:“大局長的私家車也不比你高級喲,委屈慣啦。這叫同甘共苦。”想了想,又說:“車嘛,代步工具,何必要那麼好?又不是大官大富豪,要啥趕時髦、領導新潮流?再說嘍,公家配的也是風力的,飆羅牌,開起來風馳電掣,能保證正常工作,我知足啦。”

克蘿蒂扭頭朝他莞爾一笑,用堅定的語氣說:“局長,這你就不對了。現代社會講究責本位,就是首先盡到保護自己的責任嘛。”故意“轟”了一下油門,接著說:“你聽,老牛叫似的,真沒勁。當小嘍羅的,辦案子經常私車公用啊。”扭過臉來,調皮地笑笑,說:“局長,別多心,這樣說決無私心雜念。我是想啊,啥時候向約克遜借些錢……”

馬克鼻子裏“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這個主意好啊,他是你妹妹露絲的老公公嘛。親幫親,鄰幫鄰,光榮傳統囉。不過……”

克蘿蒂咯咯一笑:“局長,你就直說,我這是異想天開好啦。約克遜是個世界大富翁,可他總向葛朗台看齊。露絲跟我說過,他兒子布朗恨他是吝嗇鬼哩。”

馬克輕輕一笑,說:“知道就好哇。你別生氣,我要說呀,露絲想在他哪兒發財,恐怕沒門。噯,你想買飆風牌新轎車,去找華繼業,全世界都說這個老頭兒慷慨,好施舍。”

克蘿蒂做個鬼臉,戲謔地說:“還是局長大人有遠見卓識,我幹脆嫁給華宇美智超,不是萬事大吉啦。”

哈哈哈哈……兩人不約而同,一陣大笑。接著,克蘿蒂率真地說:“局長,你說的對,還是自力更生的好啊。”

馬克把手一揮:“自力更生,前進——”

俗話說的好,棋錯一著,全盤皆輸。又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馬克和克蘿蒂穿街過巷,用了二十多分鍾,趕到了民主路大街《地球人快報》社大院,再用兩分鍾,找到道格律加的宿舍,不由目瞪口呆,後悔不迭——

道格律加靜靜地躺在他那張布滿人體基因圖案的銅架雙人床上,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這樣的現場馬克早已司空見慣,很快恢複了鎮定,對克蘿蒂說:“快勘察現場,秘密進行,我向旁波寧報告。”

非常奇怪,這一回,旁波寧卻很平靜,除了說早在他預料之中外,沒有什麼難聽的話,指示馬克做好後麵的工作,隨時與他聯絡。

現場勘察結果很快出來了,道格律加由於心肌梗塞猝死。法醫的屍檢報告上說,他有心髒病史,死亡前半小時內受到強烈刺激導致惡性發作,未能及時搶救而死亡。具體是何種強烈刺激,無法鑒別。

現場搜索,沒有發現道格律加有什麼不守法紀和道德的文字及物品。查閱他的日記本,發現三天前的晚上,他寫了這樣一則日記:

加班審完稿件,正要回家,電話來了。一聽,是當官的,大官!奇怪,《地球人快報》雖然經常報道地球村發生的最新消息,卻極少與官員打交道,壓根就沒有高端訪問的業務嘛,這個大官有何見教?且應付著再說。聽,他煞有介事,說最近老有人問他基因人研究的事,他因為身份特殊,不便直接表態,可又不願意讓地球人民失望,想借你們報紙的一角,發個很普通的消息,好叫人民放心,引導一下輿論。話說的真是冠冕堂皇!答不答應?不知根不知底,萬一是冒名頂替怎麼辦?我的腦子像光盤一樣急速轉動。啊,我是人民啦,我非常關心基因人研究啊,再說了,我們這快報一貫都是報道最新消息的,要提高知名度和效益呀,這不是瞌睡來了人家扔來一個枕頭嘛!他投其所好,我也就坡騎驢,各得其所。反正遣辭造句都由我,玩文字遊戲可是我們的專長,不怕別人咬文嚼字,節外生枝。怎麼寫呢?我建議搞個專訪。他打著官腔說:己所不欲,勿施與人。我跟你說是普通報道嘛,你就隨便一些。最後商定,不署名,也不落款,籠而統之,寫個分析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