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那輛大貨車是闖紅燈突然撞上來的,綠燈直行的銀色奔馳S600L整個左半部車身都被撞彎了,在十字路口像陀螺一樣快速旋轉幾個圈,又撞上了一輛公交車才停住。車上的四個人當場死亡,大貨車司機安然無恙。事後通過調查才了解到,貨車司機是酒後駕駛。
“我真的非常抱歉夫人,是屬下的失職間接造成了這次意外的發生。”在玄關處,已經42歲的周堼重重低下了頭,有些禿頂的腦門上布滿細密的汗珠。這位擅長打理幫會各項事宜的男人,此刻好像突然蒼老了20歲。在他身後還有十多名聞訊趕到的幫會骨幹,他們也跟著低頭鞠躬,表示對自己失職的深深自責。
“這件事責任也不能全部怪在你身上,這是誰也想不到的意外。或許真的像人們常說的那樣,出來混的,早晚都是要還。徐萬他或許也想不到,自己不是死在仇家的槍口下,而是交通事故中吧。”說話的是徐萬的妻子湯靜,她今年36歲,15歲的時候就跟了徐萬,19歲懷孕,20歲和徐萬結婚,生下了現在的獨子徐智豪。
兩人的婚後關係保持的很好,這不隻是因為湯靜是個極具魅力的美人,更因為她處處都能為徐萬設身處地的著想。就連徐萬背著她在外麵有了情人被她知道之後,也沒有刻意的埋怨爭吵,依然如從前一樣溫柔備至的和他生活在一起。致使後來徐萬良心發現,主動和那位情人分手,並重新回歸家庭。
指甲塗成玫瑰色的纖長手指夾住了一根女士香煙,湯靜用火機點上靜靜地吸了一口,隨後將煙撚滅在麵前的水晶煙灰缸裏。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冷酷嚴肅起來,“其他各地區的話事人都通知到了嗎?”
周堼立刻抬起頭,眼角的皺紋縮緊在一起,“還沒有。發生這件事之後,我第一時間先來通知您。”
湯靜露出讚許的目光,那目光就好像在說:“不愧是跟隨頭目這麼多年的老部下,懂得在最適合的時候做最妥當的決定。”
周堼繼續說道:“頭目的葬禮……您有什麼要特別吩咐的嗎?”
湯靜正要說話,便聽得周堼等人的身後傳來開門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的兒子徐智豪回來了。
站在玄關的人群紛紛避讓,一位黑發黑瞳,皮膚白皙的少年被讓進了屋內。少年的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細縫,不知道是他刻意這麼做,還是因為沒有睡好的關係。不過這種半睜不睜的狀態,讓他的眼神顯得異常冷酷叛逆,甚至有一種輕蔑挑釁的意味。
看到坐在那裏的湯靜,徐智豪依然沒有任何反應,招呼也不打一聲,便邁步踏上了通往二樓的螺旋樓梯。
湯靜和徐萬的夫妻關係維係的很好,但和兒子的關係卻正好相反。她對兒子的冷淡態度不予理睬,站在門口的眾人也自然默不作聲。等樓上傳來關門聲之後,她才重新剛才的話題道:“關於葬禮的事情,就風風光光的辦吧!畢竟他生前做什麼都要講究排場,死後自然也不能例外。”
“我知道了夫人。”周堼再次低頭示意,其他人也跟著躬身行禮。
湯靜露出突然想起了什麼的表情道:“對了!這件事情,先暫時別告訴少爺,我會在葬禮前親自跟他說。”
“是。”周堼答道。
湯靜抬起頭來看向二樓兒子房間的方向,她心中在想著的是,如果兒子知道了父親的死亡消息,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反應。
第二節
午夜12點,街角的“午夜嗨”依然熱鬧非凡,這裏的人群龍蛇混雜,有下班消遣的公司白領,也有不滿十八歲的在校青年;有身材********的長發美女,也有奇裝異服頭發五顏六色的社會混混。不過在這裏,還有一個獨立的群體,那便是經營這裏的群鴉幫會的成員。
這條街屬於市內A區的勢力管轄範圍,話事人叫刁財,不過在這裏沒人叫他的真名字。跟他熟識的人叫他刁哥,外人則多稱呼他的外號“老雕”。
刁財坐在午夜嗨的VIP包房裏,他的鷹鉤鼻特別顯眼,說得誇張些,他的鼻孔下麵可以掛衣架。
在刁財的身邊圍攏著數十名小弟,所有人都穿統一的黑色背心,每個人的右肩上都有黑色的烏鴉紋身。
房間正中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個雙層的生日蛋糕,白色的奶油上用巧克力醬寫著“祝大哥江湖永勝綠林長存”。
“今天是老大生日,在座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們一起敬老大!”坐在刁財右手位置的小弟手持麥克風,另一隻手握著未開瓶的啤酒,他的話一說出,屋裏的所有人都站起身來。每人手中一瓶啤酒,酒瓶兩兩相碰,頸部因為用力過猛而碎裂,白色泡沫從碎裂的瓶口溢出,再將其倒入桌上擺滿的空酒杯中。
接過小弟遞來的麥克風,刁財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如果是第一次見他,一定會感到莫名其妙,過生日的人竟然會露出這種笑容。但如果和他相處一段時間就會發現,他的笑容就是這幅模樣。他道:“今天到場的都是我老雕的好兄弟,跟隨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多餘的話我這個做大哥的也不說,都在這杯酒裏了!”他的聲音粗糙,卻不失作為大哥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