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好幹部(1 / 3)

王學蓮知道陸冠軍肯定是找到了省電視台《社會關注》那期節目和《夏江晚報》那篇報道的線人,便讓他到山莊總統套房來當麵說清楚。

她本以為那線人肯定是蘭國發無疑,沒想到大出她的意料,原來陸冠軍利用他的警察身分,通過電信部門查詢了省電視台《社會關注》欄目和《夏江晚報》專欄電話的通話信息,很快查到了那幾天延寧市與他們聯係最頻繁的兩個電話號碼,一個是崔大牛的手機,另一個則是他辦公室的電話。為了進一步證實崔大牛是不是真正的線人,他還在夏江用一個座機試探著撥通了崔大牛的手機,自稱是報社的,問他是不是紅豆先生,崔大牛竟然脫口說是。

陸冠軍的彙報,再一次燃起了王學蓮的複仇火焰。但這一次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你做得很好,其實我早就猜到是他們幹的,崔大牛本來就是魏市長裙下最忠實的一條狗,為了她,他真能肝腦塗地的。”

在詛咒崔大牛的同時,又欣賞起這個癡情的男人來,他對魏莎妮身邊有這樣的男人而更加妒忌,再看眼前的這個男人,除了一身皮囊和渾身的蠻勁之外沒有一絲情調,而那個有點情調的男人又是個花心蘿卜,不由得為自己而倍感悲哀。

陸冠軍就像隻完成了任務的寵物,期盼著主人的獎賞。他涎著臉說道:“我也願意做你石榴裙下的一條狗,為你赴湯蹈火!”說著就開始動手動腳。

王學蓮陡然對他的粗俗厭惡起來,聽他剛才所說的話感覺一陣惡心。但她暫時還不想失去身邊剩下的這個唯一可以利用的男人。所以她說道:“你辛苦了,回去吧,倩倩這個時候最需要你的嗬護。我很疲憊,想洗個澡休息一下。”

陸冠軍隻得悻悻地離去。

黃金違規拆借醫保基金的事,雖然沒讓李可受處分,可是這件事的影響,讓她在副市長候選人的第二輪競爭中一敗塗地。一個時期以來她感到很鬱悶,加之韓新民經曆了那次打擊之後,在醫院上班也不安心了,經過同學介紹,沿海有幾家民營醫院都願意高薪聘請他,他已經開始動搖了。

李可理解他,他之所以想辭職,一是因為那件事對他影響很大,盡管沒有人對他另眼相看,但他自己總感覺幹了醜事,沒有以前自然,甚至感覺難以抬頭做人,他想換個環境。二是從經濟上考慮,他還是想支持一下妹妹,同時還想給女兒積攢一筆錢,供她將來出國深造。

為了勸阻他,也為了還掉餘雲幫她借的那筆二十萬元的債,李可決定賣掉祖上傳下來的那對黃花梨的官帽椅,由於餘雲堅決不同意幫她賣,所以,她自己聯係了一家拍賣公司。拍賣公司派人來鑒定了拍品,同時決定在今年秋拍會上進行拍賣。雙方簽訂了合同,椅子剛剛讓拍賣公司運走了,她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她正坐在辦公室裏,嚐了一口辦公室送來的“菩薩泉”,瞅著那幅《研山銘》發愣。阮武立敲門進來彙報說:“李局長,有件事向你彙報一下,你上次交辦的,雄鷹實業公司違反《勞動法》使用童工的事我們已經查清楚了。他們確實有意修改了汪彤彤的年齡,而且那天晚上汪彤彤是在下中班回家的路上被車撞傷的。經過我們反複做工作,公司那邊的法律顧問也對他們公司的負責人進行了法律解釋,並說:‘打官司必輸無疑’。因此,公司那邊同意協商解決,他們已經比照工傷向汪彤彤全額支付了醫療費,並原則同意一次性賠償其後期康複、更換假肢等費用。現在雙方在賠償金額上還有點差距,公司同意賠償30萬元,而汪彤彤父母親要求賠償60萬元。我們還在繼續協調之中。”

李可聽了後說:“她父母的要求也不過分嘛,你重點做公司那邊的工作,不然通過法律援助幫她們打官司,不給他們施加一點壓力,他們是不願意出錢的。那麼小的年紀就致殘了,沒有基本保障今後的日子怎麼過啊?咱們勞動保障部門就是要為職工說話,要保護職工的合法權益,這件事你負責督辦到底!”

阮武立答應了剛走,李可就接到王學蓮的電話:“可兒嗎?我是學蓮啊。”

李可就強打起精神說:“我聽出來了,是王大局長,您有什麼指示嗎?”

王學蓮哈哈笑道:“你又拿我開涮,我敢指示你嗎?要指示也是咱們的魏市長指示你呀。”

因為魏莎妮接替薑霞的分工,分管著勞動保障部門,王學蓮這是故意拿魏莎妮來刺激李可。但她不等李可作出反應,就接著說:“我是請你吃飯的,我與市長和罌子約好了,晚上到溫泉山莊太白廳聚一聚,就咱們四個人。咱們不能因為那個破市長的位置而生疏了喲,怎麼樣?”

李可雖然極不情願參加這個活動,但麵子上還是要維持的,不去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因此她說:“那不又要讓你破費了?分管市長到場,要不我來埋單?”

王學蓮說:“我環保局窮是窮,可一餐飯還是請得起的,你要請就下次吧,請高檔點。你六點之前到就行了。”

這是一個沉悶的夏日,天空陰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下午下班後,李可仰頭望了望那雲層很低的天空,鑽進車對司機說:“小劉,你將我送到溫泉山莊去,然後別管我了,我有個活動。”

盡管小劉早開了空調,可車內還是感覺沉悶。當車穿過溫泉山莊的彩虹門時,就聽得車頂上劈啪著響,突然間狂風夾雜著大顆的雨點傾盆而下。小劉直接將車開上了山莊大廳門口的紅地毯上,這裏雖然頭上淋不著雨,可是門童還是舉了雨傘幫李可打開車門,替她擋著被風吹進來的斜向雨點。

李可下車後並沒急於進門,而是被大門一側不遠處的那叢翠竹吸引了目光,雖然那叢竹子有兩根被狂風折斷,望著那白色的斷麵,李可突然想象到被折斷的人的白骨,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再看那些仍然翠綠、指向天空在風中搖曳不停的枝杆,感覺它們是將蒼天當紙在書寫著什麼,也許是詩、是詞、是歌、是賦,抑或是在書寫著現實,記載著曆史。她突然就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詩人的衝動。

這時又有幾輛車開了過來,她隻得將那股詩興放在一邊,向後麵食府中的太白廳行去。當服務員替她打開門時,見王學蓮和魏莎妮正聊得熱乎,就打了聲招呼:“喲,魏市長還先到了呀!”

魏莎妮就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連忙站起來與她擁抱了一下,親熱地說:“我曆來是最守時的,蓮兒讓我五點半到,我五點二十八準時進門。”

李可鬆開魏莎妮後看看表,與王學蓮握了握手:“怎麼?你不是通知我六點之前到嗎?”

王學蓮說:“我跟市長提前單獨彙報彙報不行嗎?”

李可就捏了捏她那隻高翹的鼻子,笑道:“喲,莎莎一當上市長,你就將我們分成三六九等了呀!真是個小勢利鬼,噫,罌子呢?”

王學蓮說:“她剛才來了個電話,說是有點事,六點半左右到。”

這時,服務員進來給李可上了一杯茶,正要給魏莎妮續水,王學蓮就將杯子接了過來說:“你去吧,讓我來。”

說著從服務員手中接過水瓶,又不經意地瞅了瞅那杯底,這才往魏莎妮的杯子裏續水,可水續到一半,那杯子卻從她手上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三個女人不約而同地“哎喲”一聲向旁邊跳去,服務員趕緊過來將碎片掃走了,又用拖把拖幹了地上的水漬,這才重又拿來杯子,沒敢再讓王學蓮代勞,而親自給魏莎妮倒上一杯茶,掩上門站在門外聽候招呼。

不一會兒,虞罌美才急匆匆地趕了來,與大家打招呼時雖然也笑著,可那笑容顯得凝重且勉強。

幾個人知道,蘭國發被捕的事肯定會影響到她的情緒,便盡量不去談那些敏感話題,而純粹拉些家常。李可有過同樣的經曆,所以她很能理解虞罌美此時的心情,此時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多餘的,她第一個默默地與她碰了兩杯酒,虞罌美就體會到一絲溫暖,目光裏流露出感激。魏莎妮則意識到蘭國發的問題可能隻是冰山一角,弄不好虞罌美她自己也會由此給牽扯進去,那才是更可怕的結果,所以她盡量低調,稱呼她時左一聲罌姐右一聲罌姐,可她的做派讓虞罌美更覺得難受。

王學蓮則因為那是自己的傑作而倍感暢快,可她表麵上也表現出無限的同情,似乎在坐的都是她的同胞姊妹,大家的冷暖都是她的冷暖。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她說:“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今天應該是咱們莎莎市長當選上任整整兩個月的日子,來,我提議,為了咱們姊妹中出了一位市長而幹杯,祝賀莎莎青雲直上,大家幹一杯!”

大家幹了酒後,魏莎妮說:“今天沒有外人,我說真的,這個副市長你們任何一個人當都比我更合適,可偏偏讓我撿了一個漏。也許這就叫做運氣吧,希望姐兒們今後千萬別把我當成外人了,不管咱們誰的工作和生活環境怎麼變,咱們姊妹的情分是永遠不會變的。如果你們今後誰把我當成市長而不當我是姐妹,我就與誰急!來,我敬姐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