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建立在一座三麵環山的小山穀當中,四周荒無人煙,在不知情的人看來,這裏隻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山坳罷了。
盡管已經有所預料,但訓練基地的殘酷卻比蘭波設想的要高出一萬倍。
第一輪的淘汰在他們踏入基地的大門那一刻就開始了。
與蘭波同一批的一百名孤兒,在抵達基地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縮減到了五十人。
他們到達基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被安排食宿,不是被帶領參觀環境,而是一人挑選一件武器進行捉對廝殺。
蘭波至今無法忘記那個死在自己手裏的孩子那最後的眼神,有對生命的留戀,有對死亡的恐懼,還有著脫離了無盡苦難後的解脫。
這是死在蘭波手中的第一個人,一條幼小的,無辜的,還沒來得及綻放出自己精彩的生命。
在用手中的柴刀隔斷對方脖子後,蘭波跪在了那具屍體旁,他不停的嘔吐著,仿佛要將胃液都吐個幹淨。
眼淚不停的從他眼中流出,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卑劣,作為勝利者他剝奪了另一個人生的權利,卻在事後為對方哭泣。
這是鱷魚的眼淚。
所有的獲勝者被集中了起來,在兩名教官的帶領下在一個小廣場上集合。
廣場的前方有一個高台,一名自稱為卡爾頓的男人正在上麵,向著所有的人說:
“這個訓練基地最多隻能養活兩百人。可是現在,這裏有超過一千人生活著。很遺憾的告訴你們,除了這兩百人以外,所有人都將成為淘汰者。你們必須握緊手中的武器,為自己奪取生存的機會!”
“小朋友們,歡迎來到地獄!”
晚上,蘭波與其他孩子被教官趕進了一間用青石搭建的簡陋營房。
裏麵擺滿了一張張的單人床,所有人都默默的選擇了自己的床位,隨後躺下睡覺。
沒有交流,沒有哭鬧。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已經疲倦到了極致的孩子們,已經沒有其他精力做別的事情了。
鼻尖的血腥味繚繞不散,整整一晚,蘭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的,隻要一閉上眼睛,那雙眼睛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深深的凝視著自己,仿佛在進行著控訴,拷問。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刺耳的哨聲將蘭波吵醒。幾乎是一瞬間,蘭波從床上爬了起來。
得益於昨晚和衣而睡的便捷,蘭波第一個趕到了訓練場。
麻木的站在隊列裏,麻木的跟著帶隊的教官圍著山穀奔跑,當一圈跑下來時,按蘭波的估計,距離起碼已經超過了十公裏。
能夠跟上教官步伐的隻有寥寥幾人,更多的,則是在半路上就掉隊,而那些掉隊的,則會在押後的教官鞭打下踉踉倉倉的站起來接著跑。
接下來的是力量訓練,得益於薩穆羅的教導,這些基礎的項目,蘭波都完成的不錯。在慶幸之餘,他不由得更加懷念起在獸人使節團當中的日子。
當幾個項目依次完成之後,早餐的時間終於到了。
從昨天到現在,隻進過一次食的蘭波早已饑腸轆轆。
在訓練營的食堂裏,一個個盆子裝著雪白的饅頭被端了上來,所有人分到手上的隻有兩個,按照正常食量來說已經足夠了。
但在訓練營裏,所有人都需要接受大量的訓練,勉強管飽的饅頭此時根本就不足以完全補充消耗的能量。
當有人麻著膽子提出異議時,負責分發食物的教官隻說了一句話:“食物全部都在這裏,吃多吃少你的本事。”
很快,蘭波就見到幾名看起來比其他人強壯一些的孩子開始了搶奪。
幸運的是,作為之前訓練當中較為突出的幾人之一,蘭波坐在那裏吃東西時並沒有人敢上來挑釁。而他,雖然不會做出從別人手中奪取食物的事情,可對於發生在身邊的爭端卻無能為力。
生活在地獄的,可能有凡人,但絕對不會存在天使。
早餐之後,訓練繼續進行,依然是力量與耐力的訓練,隻是花樣更加繁多了一些。
當一整天訓練下來後,即使是之前已經有了一些底子,蘭波也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沒有再失眠,肉體的疲倦讓他在碰到床的那一刻起就沉沉睡去。
這一晚,他做了個夢,在夢中,他又回到了那件關押了自己半年之久的牢房。
四周是永遠看不到半天光明的黑暗,狹小的空間在那徹骨的黑暗中給人以無邊無際的錯覺。
他在牢房中不斷奔跑著,叫喊著。卻怎麼也跑不到邊,怎麼也叫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