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周帝都。
物寶天華王氣瑤闕,瓊樓玉宇祥鸞之影。
川流不息的入城人流中,一輛青蓬雕花馬車不起眼地夾在其中,搖搖緩行,在距離城門數丈之地停頓了下來。
車簾掀起,一個青羅衣裙,容顏秀麗的年輕丫鬟跳下車,前行幾步,仰起頭凝望著城門上方的“燕京”二字,驚喜回頭道:“小姐,長安城到了!”
“嗯!”車內傳來一女聲慵懶應著。
那丫鬟看了眼巍峨的城門,暗自嘀咕一聲,“都遲了,小姐一點也不著急?”
自上了馬車,丫鬟盯著靠在窗邊閉暇的自家小姐,隻見一張素麵朝天容顏,兩彎煙眉淡筆淺畫,閑靜時如姣花照水。
沈惜墨小酣方醒,微眸朦睜,就見丫鬟蘇月打量自己,她嘴角一翹笑道:“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小姐,我們遲了。”蘇月著急的嘟嚷。
“別急,才剛開始。”沈惜墨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方立正身子。掀簾從紗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繁華,人煙阜盛,自與別處不同,果然最是繁華之都。
隻見街上人馬簇簇,喧鬧鼎沸朝天。於一派無比晴好的天空,偶有鴻雁高飛,鳥驚庭樹。但見珠簾繡幕,畫棟雕簷,說不盡的朱戶金鋪,豔照瓊窗玉作宮。
她看的入神,沒有留意陽光照在她右手上的紅寶石戒指,反射出的光線耀眼刺目,她一下就睡意全無了。
微揉了揉眼睛,低頭看著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那戒指通透無暇,毫無雜質,她常年戴在手上,一刻也不褪去。
唇角若有若無的劃過一抹苦笑,另一手輕覆蓋在戒指上,遮掩光輝。
蘇月瞧見她興致極高,不由膩歪著笑道:“燕京城真是富貴氣派,小姐,我們可以多待幾日嗎?”
沈惜墨放下簾子,斜靠在裏角,一麵把玩著那枚戒指,一麵淡淡道:“也許可以,也許就被趕走了。”
蘇月聽得迷糊,卻又想起來此的目的,不由黯淡了雙眸。
沈惜墨看的清楚,莞爾一笑,反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啦,別擔心,總會有法子的。”看蘇月臉色好轉,她想起一事,突又問道:“蘇月,那幅畫你收拾好了嗎?”
“當然收好了,那可是咱們的法寶,我不敢大意,生怕那幅畫被弄髒了。”蘇月一麵收回手,謹慎的從包袱裏拿出卷軸,一麵微笑道:“我做事,你放心。小姐,我都放好了位置,你看……”
正說著,蘇月就卷開畫軸,隻是掩開一角,她臉色越來越白。
待全部展開,她瞪大了眼睛,瞳孔渙散,呼吸急促,險些暈厥過去了。嘴裏的驚叫聲,讓路上行人紛紛駐步側目。
“怎……怎麼會是白紙?小姐,上麵沒有畫,是白紙!”
沈惜墨來不及回應,蘇月的驚叫聲卻擾的駕車的馬夫手足無措,正要勒緊馬,哪知馬兒似乎也受驚嚇的狂奔起來。
坐在車裏的沈惜墨沒有防備,身子踉蹌向車璧撞去。
她迅速的抱頭,重心全向前傾斜,“嘭”地一聲,胳膊撞到了車壁,一陣痛楚傳遍全身。她強忍著痛,忙抱著東倒西歪的蘇月,護住她以免滾出馬車。
那馬兒像是受刺激的脫韁亂竄,驚的街上小販人群散亂。
車夫使勁力氣勒住韁繩,卻見前麵一個男子不閃躲,車夫慌亂大叫道:“散開,快散開。”
男子不聞,埋著臉孔朝飛奔的馬車迎麵走來,車夫扯著嗓子喊叫也不終。
就在馬兒被勒緊的躍起前蹄,那男子才回神抬頭,這一看,嚇得仰頭倒地,手上的畫紙滿天飛舞。
而倒在馬車內的沈惜墨緊抱著蘇月,護住兩人頭部,身子在車壁內撞擊,已是昏頭轉向。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二人身子吃不消,皆扶著馬車嘔吐出來。
好在蘇月受經得住,隻是一會,她拿衣袖隨手摸去嘴角,又扶著沈惜墨著急道:“小姐,小姐,沒事吧?”她掏了手帕,替沈惜墨擦去嘴角的汙物。
沈惜墨忍住胸腔的強烈不適,暗自屏氣緩息,勉強擠了絲笑容,“沒事,十幾日的奔波都熬過來了,這算什麼?”
她緩了幾口氣,將前額滑落的幾縷頭發撥至耳際,稍整理了儀容,又拍掉身上的灰塵。不經意看見飄進的一張畫紙,她拾起來,看了一眼,卻不動聲色的端坐好。
待平複了氣息,朝車外輕喊道:“福伯,怎麼回事?”
“小姐,馬兒受驚撞到人了!”福伯顫巍巍的聲音傳來。
沈惜墨一聽,即刻掀簾子鑽出去,蘇月也趕緊隨她跳下。
就看正前方,一個麵無血色的書生樣男子仰臥倒在地上,引得圍觀的人群蜂擁而上,在旁議論紛紛的看熱鬧。
她來不及多想,忙走上前蹲下,正要去探男子的鼻息。
突然,他仰坐起來,抓著她的手,“我的畫,我的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