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眼角的疤映入眼簾,洪袖突然想起來,這是蓮安一歲學習走路時,一不小心磕到桌角時留下的疤。那天蓮安滿臉是血,哭的撕心裂肺。匆忙送到醫院,醫生縫了針,這隻左眼就有可能失明。陷入回憶的紅袖全然不知,此刻,有淚湧出。蓮安不知道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得母親流淚。年幼的孩子哪會安慰,隻是一個勁的喊媽媽。紅袖緊緊抱住女兒,親吻她的額頭。蓮安想,她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母親雖然沒笑卻做了自她記憶裏最溫馨親近的事情。這一切發生的太不可思議,蓮安沒有動作,隻是任由母親抱住。回想起過去,覺得自己並未給過任何母親該給的溫暖相反卻總是要求甚嚴的女兒,洪袖隻覺得虧欠太多,隻是兀自流淚。
第二天一早,母親喂女兒吃了早點。蓮安卻顯得無所適從。畢竟隻是孩子,畢竟過去四年未曾這樣親密。在別人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卻讓這個孩子受寵若驚。這是多麼悲哀的事情。即使是成人也會因為這樣突如其來的親密而變得潛意識的不習慣甚至有些小小的反抗。更別說,是小小的蓮安。
蓮安的不知所措讓母親黯然。一雙手暴露在空氣裏,不知該不該繼續。氣氛不合時宜的尷尬。這種事情好像一點兒不該發生在母女之間,不是麼?
這個母親臉上的糾結顯而易見。或許她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這個幼年的母親,當然,答是肯定的。或許,是在想該不該對這個孩子關心些,就像正常的母女一樣、、、、
誰知道呢。
牆上的掛曆又換了三本,有些東西,像時針一樣勻速潛移默化著。
一九九七年,蓮安七歲。
她七歲生日時許的願望依然是:看見母親的笑。
七歲的蓮安,眉眼愈發像母親。而母親卻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待蓮安要求甚高。眼神看向蓮安時,依然有些糾結,有些痛苦,有些不忍。
蓮安記得,這一年的母親,還是沒笑。
而現在的蓮安看起來活潑熱情,十足是個人見人愛的小人精。
不再問父親母親為什麼不笑,也不在相信父親說的,母親笑了便會消失。
一年級的蓮安功課向來極好,年級第一。把卷子交給母親的時候不再會有期待,也不再怯懦。用明亮如啟明星的眼睛跟母親對視。眼底透出不屬於這個年級的勇敢與堅定,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看不透。
“媽媽,你從來不笑,也不對我笑。”看向洪袖的眼睛一半明亮,一半陰暗,卻又那麼和諧,仿佛是與生俱來。
這是蓮安在她吹完生日蠟燭許願後說的第一句話。蓮安臉上沒有表情,紅袖卻看到她在笑,。
紅袖驚愕的表情,無需言表。她突然覺得這個孩子讓人膽戰心驚。
紅袖開始懷疑,生下這個孩子,究竟,是對是錯。
之後的時日,蓮安愈發開朗,尤其笑起來的時候。
“媽媽,我為什麼會出生在夏季。”
“媽媽,夏天為什麼會突然下雨然後又突然出太陽。”
“媽媽、、、、”
每次問起這些問題時,蓮安總是笑,笑的燦爛,卻透出些詭異。
每次笑的時候,那張臉愈發像一株火蓮,妖異又讓人無法轉移視線。
若看的仔細些,你會發現,蓮安眼角的那個傷疤,隨著時間推移,已經慢慢愈合,或者,是變化。
那個傷疤看起像蓮花一樣美,快要綻放的蓮花、、、、
一個小小的漩渦,越看越像那種作戰時常用的,殺傷力極大的武器
--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