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四月二號,愚人節第二天,淺淺的雲想要降落……
何處天台的院子裏,七上八下的吊蘭不顯眼,有一盆土黃色的花盆,裏麵厚重的黃土,顯然是來自深山,更是盆裏長著一棵活著的烏樹,這模樣顯然也是眾山裏來,此時正陌生地伸展出幾片綠葉,掛在枯樹根上秀出的新枝上,葉兒忽地一動。
原來它對麵的屋子裏唱起了張國榮的《沉默是金》,張箴勤背包出門去,手裏拎著她的標配玫粉熱水杯,冬天去了,飽滿的色彩終於可以收起來,溫暖的玫粉在春季裏顯得有些俏皮可愛。
如同春天來了,一場隨人群街市的行走,喬司空巷東來,過觀前後街的展示館,看一眼鎖在鐵門裏的懷德泉,南來,清洲觀前一公井,再南來,第一天門前的琵琶形象,深入人眼,隻是聽者有心,遊者是否有意“光裕公所”的過往。
因為吳語聽不懂,張箴勤從第一天門東出宮巷,高高的尖狀建築象禮堂,那是宮巷的樂群社會堂。周末的教堂坐滿了基督徒,以為自己是新來的教眾,年輕的同工熱情地過來給張箴勤指了個位置,一切有如聽課般地進行著。
看身邊一位捧著《聖經》的老伯,坐著的高度與張箴勤差不多高,應該在175左右的身高,年老的手指很正想將偏薄的紙張一頁一頁尋找。張箴勤按索引,快速找到這一篇“提後”書,原來全名叫《提摩太後書》,又將經書送還。牧師在前麵認真地講,這位老伯似乎打盹了,也恰似被童工發現,張箴勤拿《聖經》推了推他,醒來的眼前正好是給張箴勤找座位的姊妹,微笑地走過他們身邊。
張箴勤問老伯,今天講道的是牧師嗎?老伯說,是的,牧師講得滿好的,還會分享他在傳道過程中所遇到的;張箴勤問,那您怎麼睡著了;老伯倔強地說:
我隻是聽走神了!
餘下的時間因為張箴勤將隻有三頁4篇共22節的《提摩太後書》從頭看了一遍,牧師的講道也近尾聲,在結束前來了個總結:
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處;凡事都可行,但不都造就人;凡事都可行,但總不受它的轄製。
不想背包拉鏈那霸氣的聲音吵到周圍的人,張箴勤拿手機在記事本裏寫著,雖然隻有三句話,順序還是顛倒著的……正寫著,牧師講到“凡事都可行,但總不受它的狹製”講到N多控,正講到“手機控”……
老伯也將《聖經》往張箴勤的手機前挪了挪,又往牧師的方向挪了挪,似乎在還張箴勤剛才的善意取笑。
……
這三句話,在張箴勤的手機裏保存著,隨著記事本裏其它事件的結束,這一天的行程也提前結束,時間指向午後,這三句話依然在。錯過擁擠的站台,走在安全的人行道上,向幹將路而來。
春分二候雷發聲,三候始電,現在清明近前,第一道閃電來臨,伴著一聲轟鳴的雷聲,雨點是驟然而至。
張箴勤正好走在醋坊橋東與地鐵入口的中間位置,早晨那淺淺的雲,騙得自己不但沒塗防曬霜,就連傘也忘了帶。退後一步是擁擠的車站,還是向地鐵口跑吧。
正在跑去,卻是一輛的士停下,張箴勤正要招手,卻見身邊一位先生向走前,一轉身遞給她手中的傘,雖然這黑色不是自己喜歡的,但這傘足夠兩個人,不,瘦瘦的女子,三個人也足夠了。
被雨水略微吹濕的頭發,露出額頭上那雙幹淨了好多的眼睛,卻朦朧地看不清乘車離去那人的臉,玻璃恍如隔世。不習慣這種沒有下支撐的傘,隨著自己加快的腳步,傘也吱喲吱喲地伴奏,卻發現寬大的傘硬是為自己和背包擋風遮雨得一點沒被淋濕。
小區外的站台下車時,還帶著兩位瘦瘦的姑娘到了隔壁的小區,不知為何,她們說謝過的眼神有種異樣的羨慕。張箴勤簡單的答案:
原來傘大也招風!
兩隻手撐著顫悠悠的傘走進所住的小區,小區的保安是位中年男子,不知是不是披星戴月地工作的原因,總看起來向半百而來。張箴勤叫他胡哥,姓胡,平時和胡哥也隻是點頭微笑個然後陌生走開,今天胡先生怎麼了,自己這傘再大也沒擋住整個小區大門吧,何必還舉手打個招呼。
張箴勤心情如突然而至的雨,走到自家樓下的樓梯口,第一時間收起傘,用力甩了兩下,象古代勇士提著自己心愛的佩劍一下,誰叫這傘是長直柄的,不象自己用的都是彎手柄的,往腕上一搭就走。
電梯上九樓,停在自己家門口,開門後,一條上坡的樓道,還得繼續走。九樓,本是複式的別墅,隻是房東常年定居國外,這裏本是給他父母在此養老的,結果老人家也嫌這九樓太安靜了,就搬去了敬老院隔壁,陪著老鄰居聊天去了。結果,此房整個租一直沒租出去,後來老人家就找人給弄出了一道直上樓頂的七十八厘米寬的樓梯,張箴勤給它取了個名字叫七塔路,誰叫寺廟裏那麼多七層寶塔。
九樓的繼續走正門,九樓半的走七塔,半路有出口;而張箴勤她們兩人則是住在九樓半的頂樓,實則本是一間花房在露天陽台。如今花房外的花都送給她們了,她們卻住進了花房,還取了個名字叫七塔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