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坤原本不必挨那一刀,薑塵事先便提醒過他,可能會有人對他發難。
但他心懷愧疚,終歸還是自願以這一刀,希望能夠抹平何應看胸中恨意。
隻是深入骨髓的恨豈是這般容易便能抵消?
這早已化成一場不死不休的劫數了!
既然礦脈中並沒有天材地寶,孫野孤此行也就失去了意義。
沒有撈到好處便單獨與林家開戰,這畢竟是件得不償失的事情,況且林戰坤的目的已分外明顯,為的是引出林忠這隻幕後黃雀,林家早已安排了後招,就算血拚一場搏何應看上位,吃虧的也依然是他孫家。
孫野孤冷冷哼了一聲帶人離開。
何應看亦隨之一起。
他轉身時的目光依然充斥著森然的寒意,他的複仇僅僅隻是開始,絕不是終章!
空蕩蕩的礦坑內僅剩下林戰坤、薑塵、趙文正、林忠四人。
薑塵原本打算與那兩名領路的林家漢子一起離開,但林戰坤示意不用。
四人在礦洞內沉默了許久,趙文正率先開口道:“文忠,你緣何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難道忘了我們當初的誓言了嗎?”
他這話沒有太多責怪的意思,有的隻是深深的愧疚,以及一縷同病相憐的意味。
他口中的文忠,自然是林忠無疑,而且言語間似乎他們兩人在進入林家堡前便是認識的。
林忠的神態顯得異常的掙紮與痛苦,他沙啞著嗓子道:“誓言?我怎麼會忘掉它啊,我就算死也不會忘掉的,因為正是它才把我害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言語間有極大的怨恨,甚至比起何應看對林戰坤的恨意毫不遜色!
林戰坤緩緩開口道:“阿忠,你是在菁兒回府的第二年來到林家堡的,你看著菁兒長大,素來對她關愛有加,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情?”
林忠這些年來為林家鞍前馬後,立下了大功,林戰坤無論如何也想不透徹他怎麼會害林菁兒。
林忠哂笑道:“回府?林戰坤,林菁兒是你私生女的鬼話你也隻能蒙騙蒙騙何應看他們,你可知道我與文正進林府,為的就是保護她啊!”
“什麼?”
林戰坤臉色劇變,何應看倘若聽到這番話,恐怕還要驚訝更甚,林菁兒根本就不是林戰坤的孩子!
他看向趙文正,希望從這個十幾年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眼中得到答案,回應他的,卻是歉意的目光。
趙文正歎道:“堡主,之所以一直瞞著你,是有難言之隱的。”
林戰坤揮手苦笑道:“罷了罷了,當年救下那位女子,我林某人原本就隻是本著俠義心腸隻當做回好事,她誕下的菁兒,我也一直視如己出,悉心撫養她長大,本以為拙荊也是如此想法,卻不料這成為她心頭隱疾,連累應看一起恨我,而你們竟然也知曉她的身世,瞞了我十幾年,真是作孽啊,作孽!”
原來在十多年前,有一名女子為了躲避仇家,路過林家堡,林戰坤念她孤苦伶仃,又有孕在身,便將她收留,未曾想她因難產而死,誕下一女,便是如今林府的掌上明珠林菁兒。
林戰坤為了保護林菁兒,讓她健健康康長大,一直對外宣稱她是林夫人所生。林夫人對此表麵上也非常的支持,但背地裏林府上下皆是議論紛紛,說是林戰坤四下留情,如今狐媚子帶著私生女找上門來了。
林夫人無法容忍這等屈辱,心病成疾,沒兩年便一病不起了。在她臨走前那段歲月,守候在她床前侍候湯藥的,正是何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