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非之無舉也,刺之無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汙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潔,眾皆悅之,自以為是,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故日‘德之賊’也。孔子日,惡似而非者:惡莠,恐其亂苗也;惡佞,恐其亂義也;惡利口,恐其亂信也;惡鄭聲,恐其亂樂也;惡紫,恐其亂朱也;惡鄉原,恐其亂德也。君子反經而已矣。經正,則庶民興;庶民興,斯無邪慝矣。”

琴張、牧皮:都是人名,身世不詳;有人說是孔子的學生。鄉原是指看起來恭謹忠厚,實質上卻沒有是非原則,苟同世俗,隻圖博取好名聲的人,相當於現在所說的“好好先生”。

這段對話的中心思想是告誡人們,要依據“中道”來行事,不合乎“中道”,或者類似於“中道”的行為,都是君子所不取的。這點做好了,才能教育、引導好民眾。

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五百有餘歲,若禹、皋陶,則見而知之;若湯,則聞而知之。由湯至於文王,五百有餘歲,若伊尹、萊朱,則見而知之;若文王,則聞而知之。由文王至於孔子,五百有餘歲,若太公望、散宜生,則見而知之;若孔子,則聞而知之。由孔子而來至於今,百有餘歲,去聖人之世若此其未遠也,近聖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

萊朱是湯的賢臣;散宜生是文王的賢臣。

這一段話從“五百年必有王者興”的邏輯出發,曆述過去那些具有裏程碑性質的聖人。孟子對聖人的傳統將會中斷感到憂慮,告誡人們不要使大道失墜,並儼然以大道繼承者自居。編《孟子》的人把這一段作為全書的終結。是有深意的,唐宋時代的“道統”說即據此而立論,孟子本人也由此被戴上了“亞聖”的桂冠。

“春秋無義戰”是孟子對春秋時期的爭霸戰爭的總體評價,就時間而言,屬於曆史評價,自然表達了孟子的曆史觀;從另一個方麵來看,戰國時期無疑是春秋時代的繼續,尤其就戰爭而言,後者與前者相比規模變得更大了,也愈加慘烈,因此這實際上也是孟子對現實政治的批判。孟子的批判不可否認帶有反對戰爭給人民帶來苦難的成分,但孟子這種觀點的根本出發點卻是來源於正統思想。孔子在《論語·季氏》中已經說過:“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是西周的時代,“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就是春秋時代了。儒家認為,“禮樂征伐自天子出”,這才是合乎道義的,而春秋時代則是“禮崩樂壞”,“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所以沒有合乎道義的戰爭。

戰爭的確是和政治緊緊聯係在一起的,因此也就有正義的戰爭和非正義的戰爭之分。但以今天的觀點來看,衡量正義戰爭和非正義戰爭的標準主要是看發動戰爭目的是什麼,而不是看什麼人來發動戰爭,孟子更多強調的是後者,這無疑是不夠客觀公正的。就這一點來說,我們應該對孟子的觀點做一分為二的辯證分析。

所以,“春秋無義戰”雖然已成為一句流傳很廣的名言,但我們卻有必要弄清楚孟子所謂“無義”的內涵。弄清楚內涵以後,我們就會知道,似乎還不能籠統地一概認為是“春秋無義戰”,而要對具體情況作具體的分析了。例如正是通過這些爭霸戰爭,分裂的國家數目才逐漸減少,最終走向多民族的大統一;有些戰爭還有反抗他國奴役、掠奪的正義性。

孟子“盡信書,則不如無書”的論斷更為精辟,這恐怕也是古人對讀書要具有獨立思考精神的最權威論斷,教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要善於獨立思考問題,不可盲目相信權威。

書籍是人類精神的營養品,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在缺乏先進知識載體的古代,書更顯得彌足珍貴,對很多人來說,幾乎是他們崇拜的神聖對象。因此古往今來,人們關於書已不知有過多少禮讚。但是,如果我們完全信書,唯書本是從,輕則使個人成為書呆子,重則形成所謂“本本主義”、“教條主義”,變成不會思考的“兩腳書櫥”,誤人子弟,貽害無窮。

今天,馬克思唯物主義的認識論原理可以幫我們科學認識書的地位和作用。“實踐出真知”,也隻有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認識世界必須發揮主體的能動性,親身投入到現實的社會活動中去,通過調查研究獲取第一手的經驗與資料;而書為我們提供的則是間接經驗。應該是經過別人的“實踐檢驗”的,但是因為不是我們親曆,而著書人也可能出於某種目的而不尊重“實踐”,所以未必準確。既然別人的書未必準確,自然也就不可全信了。現在來看“盡信書,則不如無書”。似乎已經是淺顯而容易明白的道理了。可是在孟子的時代,這恐怕還是非常難能可貴的見識。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孟子談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時,所舉的例子是《尚書》中《武成》篇的內容。我們知道,《尚書》記載的是古代先王的言論,作為儒家經典之一,在孔、孟的時代也是有著極高地位的權威性著作,因此,孟子這種對於權威著作,對經典保持獨立思考。

勇於懷疑的精神,就更加難能可貴了,體現出聖賢人物的治學風範。即便是對於兩千多年後的我們來說,也是值得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