惣之助的父親林田大治郎如今在江戶隻是個浪人,但是在奧州(現在的東北地區)故土,也是一位體麵的武士。
“……是父親的上司牽連進了謀反的案子裏。可父親什麼都不知道。盡管如此,疑心的藩主大人還是連無辜的人也處罰了。”
於是被放逐的林田大治郎帶著妻兒來到了江戶。找到了一間合適的房子後,大治郎開始了在家裏做團扇的副業,妻子則到小餐館裏幫工。雖然和大雜院裏的鄰居們相處得很融洽,不過大治郎並未表明是被放逐者的身份,以免人們的臆測給生活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這個秘密不知怎地幾天前傳到了澤村千太郎耳朵裏。惣之助的父親是不是被冤枉的跟千太郎一點關係也沒有,隻要是能打擊到惣之助的有力材料,就能讓千太郎很高興了。
在“浪人之子”、“窮人”之類對身份、經濟狀況等方麵都取笑過之後,又加上了一條父親犯過謀反的罪。
當說到“你爹是反賊、敗壞武士名聲的家夥”的時候,惣之助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保持沉默了。
“父親是位了不起的武士。比起憑借自己老子的身份逞威風的你們幾個更可敬!”
惣之助反擊的這些話,讓千太郎他們大為光火,他們比平時更狠地揍了惣之助。
“再怎麼虐待我都能忍,可是侮辱我父親的事忍不下去”
擦完傷口後,惣之助在河灘上坐了下來。
“……我真的很敬重我的父親”
——受到了近乎於挑刺的藩主的處罰、為了家族的安全移居江戶的父親,教他人再窮不能失了誌氣的的父親。
這樣的父親,現在雖然身為浪人,為了有朝一日取回作為武士的榮譽,正四處拜托熟人打聽再次步入仕途之道。
“為了家族,也為了他自己,父親總是很拚命”因此惣之助絕不允許千太郎以反賊的罪名詆毀他的父親。
惣之助的真心話講了大概半個時辰(約一個小時),傷口差不多也幹了,話就告一段落。
“讓你聽我說了這麼多,抱歉啊”惣之助道歉說。
鯉伴閉著一隻眼睛笑道:“沒關係啦”
“鯉伴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呢?”這次惣之助問道
“我的父親?是啊……”
鯉伴抱起胳膊看著空中說:“嘛,一言以蔽之,他是個閑散的、捉摸不透的父親,他在想些什麼我身為兒子也猜不透。雖然組裏的大家都說他很強,可是我沒有見過他戰鬥時的樣子。倒是見多了他喝酒喝多掉、讓我媽媽很生氣的時候。”
“誒?‘組’是指……”惣之助奇道
“我其實是妖怪啊,妖怪組織的總大將——滑頭鬼之子。說起來,因為我的母親是人類,所以我是半妖啦。”
鯉伴對自己會毫不猶豫地就說出身份也感到不可思議。隱瞞身份也能和人交往,為何麵對惣之助時,就那樣說了出來呢。
“半妖……”惣之助喃喃地說。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繼續問:“那也就是說剛才你突然消失又出現也是……”
“啊,那是滑頭鬼的‘業’。”
“原來是這樣啊……”惣之助點頭道,隨即笑了:“我還以為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呢,鯉伴怎麼會突然就消失了。是妖怪的本領的話我就安心了,鯉伴原來有那樣的本事啊。”
“算是吧”
“不過,家裏都是妖怪,爸爸是滑頭鬼。這種事情還真是有趣呢”惣之助直率地說。
“哪裏,聽了妖怪的事以後還覺得有趣,你這人也很有意思啊,一般人都會嚇到的吧”鯉伴苦笑。然後他正色道:“惣之助,你是個好人”
“好人?”惣之助奇怪地看著鯉伴
“是啊。那種感覺難以言表,總覺得你由內而外有令人舒心的風撲麵而來”
“風……”
“惣之助,和我做朋友吧”
“當然可以咯”
“即使我是妖怪?”
“我不是說過沒關係了嘛,不用再說第二遍了吧”惣之助笑著回答
那天,兩個人就一直在河灘坐到傍晚。以後,又幾次在這裏碰頭。
玩摔跤、扔石頭,玩膩了就坐下來談天說地,比如在道場學了什麼樣的劍法啊,奴良組的宅子裏有有些什麼妖怪啦。
有時去惣之助家住的大雜院裏,惣之助的媽媽做飯團給他們吃;有時鯉伴向瓔姬要點零花錢,去買了團子和惣之助分著吃。得更歡了
“父親可以回去再次為官啦”某日玩了久違的扔石頭後,惣之助告訴鯉伴。
日頭有些西斜,不過河灘上還很明亮。兩個人在草地上並肩坐了下來。
那個處罰了很多人的藩主,後來又失政了。家老們看不下去了,經過他們的運作,最近要推原藩主的堂弟做新藩主了。隨之,含冤被流放的人似乎也能夠官複原職了。
“也就是說,惣之助家要搬回奧州了?”鯉伴拔出草來玩弄著。
惣之助凝視著河麵說:“嗯,大概就是最近了吧。所以,以後不能和鯉伴一起玩了,對不起。”
“笨蛋,道什麼歉啊。”鯉伴笑著把草朝惣之助扔去。
“你的父親能做回武士了,這不是好事嗎?”
“確實呐”
“我們又不是死別。雖說江戶和奧州隔得遠,不過還是可以再會的呀。再說了,你們也不是一兩天內就要動身吧。”
“當然不是”
“所以說別現在就哭鼻子啊”
“才沒有哭呢”惣之助氣得撅起了嘴,又把視線轉向了河麵。鯉伴也看向了河麵。
河水緩緩地流動,兩個人就默默地聽著水流動的響聲。
鯉伴躺了下來“奧州啊,很想去那裏看看呐”
聽到鯉伴這麼說,惣之助臉上立刻現出喜色。
“好啊你來吧,我的父母也會歡迎你來的”
“我爹說過,奧州那裏有各種各樣的妖怪呐”
“滑頭鬼先生說?”
“他還提過奧州遠野一家。那裏還有那樣的妖怪的組。老爹以前似乎還受他們照顧了呢”
“遠野嗎?四麵環山的地方呢。我也聽過那裏有各種怪異妖怪的傳說呢”
惣之助就談起了自己的老家。冬天有厚厚的積雪,到了春天家附近的河邊就會有漂亮的櫻花綻放。那裏還流傳著在料理裏多放醬油的做法,惣之助的媽媽很擅長做這種料理。
"反賊之子和耍奇術的今天也處得很好嘛"突然間從上方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果然,站在橋上的是千太郎那夥人。千太郎他們邊嘿嘿地笑著邊下到河灘上來。
沒什麼理由地,鯉伴開口道:“什麼嘛,是你們啊,今天挺少見的嘛。往常都是站在遠處說些廢話的。”
千太郎他們竟敢來到河灘上,鯉伴有點意外。
大概是怕了能夠使用怪異的奇術、打架也異常厲害的鯉伴,最近隻要有鯉伴在,千太郎他們就不敢對惣之助動粗。最多也隻是遠遠地說些討人厭的話。今天卻為了看清鯉伴的樣子走近了。
“今天可不同了。”千太郎得意洋洋地說著,朝橋上舉了下手。得到了那個信號,應該是在橋上待機的兩個大人下到了河灘上。
這兩個人都是很高大的武士,多半是千太郎叫來在孩子們的爭執裏幫忙的。他們邊冷笑著站到千太郎身邊,一邊打量著鯉伴,說:“是他們嗎?這種小鬼,很容易就搞定了。”“請您稍等,馬上就讓他哭著道歉。”
“拜托了。辦得好的話,我會稟告父親的。”千太郎淺笑著說。那兩個武士也響應著他,露出了下流的笑容。
原來如此,情況差不多已經清楚了。大目付之子的囑托沒有理由隨便應付過去,那兩個人也來勁了。不知道回報是錢還是地位什麼的,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就是兩個無聊的大人。
“喂,兩個小鬼,教教你們認識下社會。”
站在鯉伴麵前,其中一個人說道。
“哼,在小孩子打鬧時多管閑事的大叔能教什麼有用的”
鯉伴說完,對方的臉色大變。“死小鬼”地大吼著撲過來。但是,手根本沒碰倒鯉伴。他像以往一樣用“奇術”消失,然後現身,揮拳打去。
他們想著對小孩子總不能用劍,於是想掐住他的脖子然後掌摑他,可是伸手總是抓了個空。
“你們在搞什麼啊,丟人!我不是說過那家夥很靈活嗎?——喂、在那!”
即便如此,千太郎再不斷地發話,結果還是一樣的。
終於,他們臉紅氣喘地累倒了。千太郎罵了句“廢物”後跑掉了。
“謝謝你,鯉伴。”
隻要是和鯉伴在一起的時候,惣之助就不會受傷。鯉伴對低著頭的惣之助一擺手,閉著一隻眼睛說:“沒關係的。”
“鯉伴少爺今天又逃課了”
總大將正在房間裏抽著他的煙管的時候,鴉天狗出現了,他很懊惱地向總大將報告了上麵的那句話。
總大將“呼”地吐出一口煙。
“嗯~這樣啊。”
隻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夾雜著長籲短歎還有抱怨聲,鴉天狗接著說:“已經五次、不、六次了啊——鯉伴少爺的逃課行為。總大將也是,什麼都不說他,至少說點‘給我好好學習’也行啊。”
“會逃課也就是說他覺得厭煩才跑掉得吧。那麼就別再讓他學那些東西了。”說著,總大將又吐出了一陣煙。
“可是,一定程度的學識也是……”
“會寫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嘛。不用那麼勉強的。”
“您又說這種話了。要教鯉伴少爺這些知識,也是瓔姬大人的意思啊。”
"對教育孩子這種事情,她還真是嚴格啊。"說完,總大將不由地看了看隔扇對麵的動靜。
瓔姬現在應該在廚房準備晚飯。所以,怕不經意地說的話被她聽到,要是聽到的話肯定會不高興的——“才不是嚴格呢,隻是一般的程度而已。”之類的。
總大將隻希望他能過得自由自在就行了,滑頭鬼的兒子活得不瀟灑怎麼能行。想象著鯉伴繼任成為二代目時的事情,偶爾會變得婆婆媽媽,所以不想說要當出色的二代目,這個事必須做、那個不能做等等地嘮叨。
“嗯……可是,要怎麼樣才能讓鯉伴少爺認真學習呢?”朝著抱著胳膊這樣思考著的鴉天狗,總大將笑道:“別太操心了,小心羽毛掉了喲。”
一管煙抽完,話題從鯉伴轉向了別的事情。
“說起來,總大將,前些日子發生在深川的那場火災……”這時鴉天狗端正了坐姿,神情從臨時的家庭教師變回奴良組幹部,聲音也凝重了起來。
"那場火災,多半是有人蓄意縱火呢……"鴉天狗說。
兩天前,深川的某個料理茶屋著火了。時間大約是酉時(大約晚上六點),這間叫“赤木屋”的茶屋和周遭的建築都被火焰吞噬,茶屋裏的女仆、數名顧客共計十幾人喪命。
“我們組也介入了調查當中,起火的地方並不是後廚,而是平時不應有火氣的店後麵,想必這就是放火的地點。”
“縱火嗎,背後有胡作非為的家夥呢”總大將搖了搖頭然後說,“可是,為什麼又去調查那種事故?有人喪命固然遺憾,可是沒有值得我們過問的事啊。”
“不,因為這次火災,我們組也有點損失呐”
“我們組?”
“是的。其實著火的料理茶屋旁有一處小神龕,火勢也蔓延到了那裏。神龕裏供奉的土地神是奴良組照應著的,所幸這個土地神沒事。隻是神龕燒毀以後這個土地神沒有住處了。”“比起給土地神配置個新住所,不如重建這個神龕。可是這件事請不能就此揭過。這次火災要真是有人放的火,那就是和奴良組對著幹。他奪走了奴良組的土地神的住處,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他。”
要是由巡捕順利地捉拿到犯人,此後的裁決就順其自然好了,萬一失敗的話——“就不得不由我們出麵了。為此我們奴良組也得做些調查才行。”
“這樣啊,我知道了。”總大將道,“那麼調查的事務就都交給你負責了。隻是,要把土地神的新處所建得結實點啊。”做了簡單的指示。
這時,隨著“我回來了”的聲音,走廊上傳來了跑動的腳步聲。
先前討論的那個問題兒童回來了。
“老爹,我回來咯~”一邊拉開隔扇,一邊操著老成的口氣的鯉伴一看到坐在父親對麵的鴉天狗,“切”地、表情就僵下來了,臉上明白地寫著“怎麼你也在啊”。
鴉天狗幹咳一聲,然後說:“您回來啦,鯉伴少爺。今天回得可真早呢。”他也沒忘了挖苦一下。
鴉天狗幹咳一聲,然後說:“您回來啦,鯉伴少爺。今天回得可真早呢。”他也沒忘了挖苦一下。
“呃、嗯,我回來了。”
“那麼,我們接著來上課吧。”
“等等,你饒了我吧。今天不行了,下次我再努力吧。”鯉伴泄氣地說。
鴉天狗:"下次、下次,說得再好聽也已經耽誤很多了。"
“可是,再過一會兒就該吃晚飯了啊。”鯉伴邊說邊往廚房那邊看,鴉天狗卻並不理會他。
“晚餐還有半個時辰呢。”
“我說啊,鴉天狗——”鯉伴板起了臉,“教科書確實不適合啊,太無聊了。論語什麼的,我還是不太懂。”
“就算是不懂也可以,用耳朵去聽,出聲……”
“出聲念的話,總會懂的是吧?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嗯……。
在旁邊聽著他們爭論,總大將開始覺得兒子有點可憐了。
總大將心裏也犯嘀咕,說是和城鎮裏的私塾一樣,讓他讀些論語什麼的嗎,果然還是太寂寞了吧。那種東西,連我都不太明白呢。
“呐、鴉天狗,我想了想,三天一次的課裏,不說全部,其中某一天教教他‘妖怪任俠道’如何?然後就別嗬斥他了。”
總大將這麼說,一半隨便,一半卻是認真的。
“是半妖的話學習的內容也應該相應調整。”他接著說。
“是呀,我也希望如此。”鯉伴大聲表示讚同。突然一個別的聲音響起——
“您在說什麼呢?妖怪大人。”一個人邊說邊拉開隔扇走進來。
是瓔姬。她沒有穿圍裙,看樣子廚房裏的事已經忙完了。這時的她,二字開頭的年紀也已經過完一半了,新婚時的稚氣已經褪去,完全是一個大美人了。美貌依舊的俏臉上現在眉頭緊皺著。
“不可以被她聽到的話還是聽到了啊。”總大將撓著頭。瓔姬接著說:“我不是一直交代的嗎,鯉伴才十歲,任俠之類的還是晚些時候再教比較好。”
“唉,我也知道這些,不過早點教他也沒什麼壞處吧。再說這小家夥都會用明鏡止水了呢。”
“能用明鏡止水了固然可喜,不過希望您在我講課的時候收斂一點呐。”鴉天狗鬱悶地說。
“不過他在你那裏能數次逃課,也就是說鯉伴的明鏡止水用得相當不錯了”
“這另當別論啊。”
鴉天狗說著,瓔姬續道:“我也知道鯉伴的妖怪的部分早熟,但正因為如此,人類的部分也不能忽視。”
“不是忽視啊,隻是不想勉強他老是坐在書桌前”
“總大將,才三天一回啊,不忍耐一下可不行。”
“他不就是受不了才逃課的嘛,所以說,還是應該教一些稍微有趣一點的內容……”說到這裏,總大將忽然注意到,“喂,說起來,鯉伴到哪裏去了?”
“不就在那兒麼……嗯??”
“哎呀,那孩子真是的。”
不知何時鯉伴又從房間裏消失了。
這時,廚房那邊傳來了雪麗的聲音:“喂!鯉伴!不許偷吃!”
雪麗的嗬斥聲中,鯉伴“嘿嘿”地笑著。看來鯉伴不顧大人們正討論著自己的教育方針,又發動明鏡止水開溜了。
“哈哈哈!這小子真有出息~”
對著居然還朗聲大笑的總大將,瓔姬和鴉天狗一起爆發了:“現在還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在幕府大目付宅邸的裏屋,澤村重秋正和心腹黑川信光進行某項密談。
房間角落裏的座燈的燈光在兩人的臉上投射出一道道陰影。因為是密談,所以兩人靠得很近地竊竊私語。
“果然縱火的事情還是露出馬腳了啊,黑川。”
澤村此話一出,黑川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真是非常抱歉……”
“算了,偷聽了暗殺阻止我成功晉升的老中[老中,和前麵的家老一樣是日本幕府時代的官職名]的計劃的那個女人,按原計劃已經被燒死了。現在的問題是,由於你留下了有人蓄意縱火的證據,現在衙門在大規模搜查了。”
他們倆正在談論兩天前的深川赤木屋火災。那次火災正是由這兩個人、更確切地說是澤村重秋指使而發生的。
澤村指使黑川去雇了一個人放火燒了赤木屋。廚師、女仆、客人都有數人被燒死。死者中有一個是被燒死在偏房的女子——原本是吉原[吉原:舊時東京台東區的妓/*和諧*/館區]的花魁[花魁:名/*和諧*/妓]、澤村的小妾。為了殺死這個小妾,澤村引發了這場火災。
雖然衙門斷定火災是有人縱火引發的,但是因為除了要殺的那個女人以外還死了很多人,所以他們還沒發覺這次火災是為了殺一個女人而策劃的。不過,由於死亡人數太多,衙役們還是在奮力地追查凶手。
到了這一步,晉升不可能失敗。自己不會在大目付的位子上久留,將來一定能成為大名。隻要暗殺成功,離目標就又近了一步。他想讓兒子千太郎也見識到那一刻。如果千太郎也和自己有著同樣的想法,那麼澤村家今後就能一直繁榮下去。
“有必要找個替罪的犯人呐,有人選了嗎?”
“替罪羊嗎……”
“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哦!不能是武士或者富商,最好是窮困的浪人之類的。”澤村說著,黑川抱著手臂歪著頭,“唔——”地想著,麵露難色。
澤村覺得合適的人選不是那麼好找的,但是無論如何得找到一個頂罪的的人。
“失禮了。”千太郎打開隔扇走了進來。“父親大人,我回來了。”千太郎行禮道。覺察到了隻是“嗯”地回應了的父親繃著臉,千太郎問:“您二位這不痛快的樣子是有何難事麼……”——卻沒直接問出來“是不是想找個能在縱火案裏頂罪的浪人”。“——不,也許說出來也無妨呢。”千太郎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