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他故意打住不說,葉落趕緊追問道:“什麼念頭?”
“就是……我莫不是見到九天仙子下凡了?”公子笑答。
葉落皺皺鼻子,一臉不屑道:“切,這比方打得也太沒新意了……”
那公子聽她如是說,也不覺尷尬,隻是柔柔一笑,拱手施禮道:“確實沒什麼新意,但那卻是在下肺腑之言。”
“你有病?”葉落突然問。
那公子一愣,“什麼?”
“我看你臉色不大好,你身上有病吧?”
公子笑道:“不錯……說來慚愧,在下雖是男子,但自小體弱多病,實是……”
“行了行了,這裏也沒別人,我不喜歡那套虛禮,所以你也不必說話這麼客氣,我叫葉落,你叫什麼?”
“在下慕顏卿。”
“哦,我看你的樣子,也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吧?怎的生了病還一個人跑來這山裏?你家裏人呢?”
“不瞞姑娘,這處山頭正是我家地產,我見此處風光秀麗,就在山頂建了別院,如今正是在此養病。”
葉落點頭,卻不再說話。
慕顏卿倒是上前邀請道:“相逢即是有緣,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夠請得姑娘至別院喝茶?”
葉落抬頭看了看天色,隨後爽快地應道:“好啊!帶路!”
慕顏卿微笑著轉身,說了個“請”,便走到前頭帶路,葉落一路跟著他上了山頂。
慕顏卿的別院,叫做“荼糜山莊”,若在旁人看來是個挺奇怪的名字,但偏偏對了葉落的胃口。一頓茶喝下來,葉落發現眼前這個男子,無論是興趣愛好,還是對事物的觀點看法都和自己頗有共鳴。難得遇到這麼一個有話說的“人”,她自然是高興的。於是自那天以後,兩人算是正式成了朋友。
她無事可做的時候就往“荼糜山莊”跑,後來沒過多久,幹脆住了進去。
自此,兩人整天呆在一起喝茶看書,下棋聊天,日子過得極清閑。慕顏卿有一把名叫“清殤”的琴,葉落很是喜歡,卻又不肯讓慕顏卿送她,她經常喜歡抱著琴跑到蓮池邊去。每當這時,慕顏卿總會執著一管紫竹簫,在一旁與她合奏。
而等到慕顏卿彈琴時,往往都是葉落起舞之時。葉落跳舞時,有個奇怪的規矩,她從來不喜歡站在地上跳,因為她總是說那樣的舞蹈多了一份凡俗之氣,沒有飄飄若仙的感覺。所以她每次跳舞,不是站在大片的花海之上,就是在那開滿蓮花的蓮池之上,腳尖輕盈的點著那些花瓣,身姿在空中恣意地翻飛。
每次葉落跳舞時,慕顏卿都會支開所有的下人,否則要是讓人看見,恐怕不是被當做仙女,就是要被當做妖怪了。慕顏卿應該是早就猜到她不是普通人的,但是他從來都不問。有時候葉落會大半夜的跑出去,收拾發現的魂魄靈體,他就打著燈籠,站在山莊門口等她回來,有時一站就是一整夜。每當葉落讓他不要等的時候,他都微笑著點頭說好,可一轉頭依然我行我素。到後來葉落也根本不管了,反正大半夜的一回來就能見到他溫暖的微笑,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不過好景不長,很快慕顏卿的家人就知道了兒子在別院養了個女人,本想著要是個身世清白的姑娘家,倒也正好解決了兒子不肯成親的問題。但葉落素來逍遙慣了,哪裏肯去和那些凡夫俗子打交道?慕顏卿深知她的性子,當然也不會去勉強她。於是這麼推三阻四的,終是惹火了慕家老爺子,日日上別院遊說的媒婆們讓兩人的清靜日子到了頭。
葉落起初還覺得挺有意思,天天變著法子的整那些媒婆,慕顏卿素來寵她,自然不會去管,任由她把那些個媒婆折騰的哭爹喊娘發誓再也不來了。可到了後來,她也漸漸覺得厭煩了,於是幹脆辭別了慕顏卿,跑去別的地方逍遙,隻常常在半夜的時候偷偷溜進他的屋子,和他敘敘舊。
對此,慕顏卿從來沒有過半句怨言,反倒每次葉落半夜到訪的時候,都有熱騰騰的茶水和新鮮糕點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