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荒廢了好久,傳說中鬧鬼的落花胡同近日又熱鬧起來了。不知搬來了一戶什麼樣的人家,居然敢頂下那鬧鬼的老宅子。”
一大早,住在落花胡同尾街與苦艾巷交界處的柳二嫂就與隔壁的張大媽聊了起來。
“是啊,不知道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在自家門口擺了一個小攤賣涼粉、茶水的張大媽也附和道。
這會兒還早,初夏的天氣早晨還帶著清涼的露水,以清涼去暑為賣點的露天的涼茶鋪還沒有客人,幾條破舊的板凳也仍肚皮朝天支楞在油漬重重當鏡子照的木桌上。
而柳二嫂和丈夫柳二賣豆花飯為生涯的小飯店也剛剛才忙活起來,那些早起幹活以賣苦力為生的漢子們三三兩兩的趿拉著鞋子、敞著懷走進這簡陋的小店。
“老板娘,來一大碗豆花飯!要堆得冒尖啊!”
“好咧!~~~來了,你端好了,剛出籠的熱乎乎的豆花飯!”看著丈夫熟練地從熱氣騰騰的蒸籠裏拿出蒸好的豆花飯,一邊招呼著客人在狹窄的店堂裏坐下來,柳嫂從櫃台上的竹筒裏拿出一根竹簽放在一邊。
回過頭來對倚著門檻向這邊張望的張大媽說:“說不定啊,是那看守宅子的老王頭沒把鬧鬼的事告訴人家,故意誆人家住進來的。”
“不會吧,看那老王頭平時挺老實的……”張大媽有點狐疑。
“我跟你說呀,這搬進來的人家也蠻奇怪的,”柳嫂湊過頭來,神神秘秘地在張大媽的耳邊說:“三更半夜搬進來的,鬧得好大的聲響,我在家裏就聽見了。真是的,住進這樣的房子裏也不知道先選個黃道吉日好去去邪氣。”
“是嗎?我一點動靜也不曉得喲!”
“老人家晚上睡得沉也是有的。前兩天晚上,我剛好有些鬧心,睡不著覺。半夜起來在廳堂裏走走好發散發散。沒想到就聽到那邊傳來好大的動靜:先是悉悉索索的聲響,接著又是乒乒砰砰的像是在搬東西,直鬧到月上三更。末了,才聽得轔轔的車馬聲從我家院子外頭過,好一會才漸漸遠去……
鬧得我是一宿沒合眼啊。”
“啊?有這樣的事呀,真沒見過半夜搬家的人家!還真是很奇怪啊。”
“喂,老板娘!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給我來一份。”清亮的嗓音打斷了兩人間的竊竊私語。
“好的,來了!”柳嫂連忙趕過去,一個素衣垂髫的女孩兒俏生生地站在店鋪門口,整個店堂刹那間仿佛都亮堂了起來。
“姑娘,您嚐嚐我們這兒的豆花飯,這一帶都有名的,您打聽去,西城這一片的人哪個都知道柳家鋪子的豆花飯又好吃又管飽!還有早上剛做的熱騰騰的豆漿,給您來一碗吧!”柳嫂陪著笑,把女孩兒讓到靠店門口的一張比較幹淨的桌子上,“你一個姑娘家就在門口坐著好了,又涼快,又省得讓裏麵那些醃髒漢子把你熏壞了!”
女孩兒笑笑,掀起衣裳下擺坐下。
柳嫂忙不迭地擦抹案板,換上新滌碗筷,從蒸籠裏端出一碗熱騰騰的豆花飯。大碗豆花帶肉末香料,泛著油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看著堆得幾乎碰到鼻尖的冒兒飯,女孩愣了一下,“怎麼了?”柳嫂有些不安。
“不是,我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人家太感動了呀!”女孩兒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雙手合什道,然後就埋頭大吃起來。
看起來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女孩子,吃起東西來還滿嚇人的,不一會兒,堆得冒尖的一大碗飯就吃得精光了。
滿足地打著飽嗝,女孩兒起身對柳嫂笑道:“我決定了,以後每天早上都要來這兒吃你們這的豆花飯當早餐。”
“姑娘,你住在這附近嗎?怎麼以前都沒見過你呀?”
“是啊,我前幾天剛搬來的,前麵落花胡同的藥膳堂就是我家。我叫葉蕪青,柳嫂你叫我小葉就好了。”女孩兒非常熱情地向柳家鋪子的老板娘做自我介紹,留下麵麵相覷的老板和老板娘在身後,好心情地吭著歌兒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