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第八次核對手機導航時，終於確認這個訂單有問題。
淩晨兩點十七分，電動車前燈在盤山公路上照出一圈慘白的光暈。後視鏡裏，印著\"飽了麼\"logo的藍色外賣箱正在滲水，暗紅色的水漬順著箱體縫隙蜿蜒而下，在柏油路麵拖出細長的血痕。
\"您有新的變態...呸，特殊訂單請查收。\"
機械女聲突然從手機裏炸響，驚得他差點把車開進排水溝。鎖屏界麵自動跳轉到接單頁麵，泛著綠光的屏幕上浮現出一行扭曲的文字：
【配送地址：青藤公墓甲字區444號】
【備注：三更鑼響前送達，棺蓋要趁熱】
蘇澈猛地捏住刹車，輪胎摩擦聲在寂靜的山道上格外刺耳。他分明記得半小時前，自己還在出租屋裏修改簡曆——作為連續被十二家公司解雇的應屆生，怎麼會突然穿著外賣員的製服？
左手腕忽然傳來灼燒感，黑色電子表不知何時箍在皮膚上。猩紅的倒計時懸浮在表盤上方：00:59:23。
\"職業體驗卡已激活。\"冰冷的機械音直接在顱骨內震蕩，\"今日職業：冥府外賣員。\"
後座的保溫箱突然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麵翻身。蘇澈僵硬地轉頭，看見箱蓋縫隙裏伸出一截青灰色的手指，指甲縫裏還沾著潮濕的墳土。
\"檢測到客戶催單。\"電子表迸出火花，\"建議時速提升至120km\/h，當前生存率：17%。\"
山道盡頭傳來銅鑼的嗡鳴，濃霧中隱約浮現出兩排飄搖的白燈籠。蘇澈感覺後背貼上某種冰涼的東西，後視鏡裏，穿著壽衣的老者正咧開爬滿蛆蟲的嘴：\"後生，我的頭七宴...\"
電動車儀表盤突然爆出刺目紅光，原本顯示電量的位置變成了血淋淋的篆體字——【拘魂令】。蘇澈咬牙擰動油門，車身在劇烈震顫中騰空而起，車輪碾過霧靄時竟濺起磷火般的幽藍火星。
保溫箱裏的敲擊聲越來越急，青色屍斑順著箱體爬滿整個車架。當導航提示\"您已偏航\"時，蘇澈看見公路護欄外矗立著九丈高的青銅墓碑，碑文正是訂單上的地址。
\"恭喜完成首單配送。\"電子表彈出全息投影，穿著旗袍的紙紮人正在評分界麵微笑，\"客戶滿意度：五顆冥燭。獲得職業天賦：陰路疾行（鬼打牆中移速+300%）\"
蘇澈剛要鬆口氣，手機突然瘋狂震動。通知欄彈出999+條新訂單：
【給孟婆送忘川水煮魚】
【幫鍾馗代購防脫發洗發水】
【替黑無常跑腿取幹洗的勾魂鎖鏈】...
保溫箱裏傳來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響，方才的老鬼正從箱底摸出把生鏽的青銅鑰匙：\"後生，明晚子時...\"他的半張臉突然融化在夜風中，\"記得來取我的陪葬品。\"
山腳下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蘇澈低頭看向電子表，發現生存率不知何時變成了0%。而此刻手機屏幕裏，自己的倒影正露出不屬於他的詭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