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訴你一個我眼中的真實的西部。
當我驅車沿著大西北廣袤的原野奔馳時,一種蒼涼和悲愴的感覺常常填滿我的胸膛。我看見了貧困,看見了苦難,看見了伴隨貧困與苦難的那人類堪稱偉大的生存鬥爭。看見了每一個卑賤的生命在這塊土地上掙紮和成長的痕跡。
在寧夏西海固,麵對公路邊上那些圪蹴成一排、戴著白帽、袖著手、麵無表情的曬太陽的人們,我想說:你好嗎?我的兄弟!你們在想什麼呢?
在甘肅定西,在一個幹涸的河床上,一群穿著紅紅綠綠衣服的小學生正排隊回家,我聽到了他們的歌聲。我還知道,此一刻甘肅正在經曆百年一遇的大旱,而大旱的中心是這貧瘠甲天下的定西。
在新疆阿勒泰中哈邊界上,我走進一處兵團農莊。27年前,中蘇邊界武裝衝突期間,我曾經打馬巡邏到過這地方。那時,在一個土坯房前,一個七歲的兵團小姑娘向我舉手敬禮。而今,這小姑娘已經成家,並且有了一個七歲的男孩。“世界是由我們這些小人物創造的!”姑娘說。我同意她的話,我為她的話擊掌。
西部大開發正在進行。
前些天,在網上,一位網蟲問我:你寫了許多關於西部的文章,是不是因為西部大開發的緣故,你才寫這些文章的?我回答說“不是”。我說,我居家西部,我的根在這裏,我從這裏汲取創作養料,因此無論有沒有西部大開發,我既然要寫,就不可避免地要寫西部。我還這樣說:“沒有西部大開發,西部人也照樣要活呀,是不是?”
話雖這樣說,西部大開發畢竟是一個全民的事情,尤其是身處大西北的我,更是感受到大浪潮的衝擊。因此,無須諱言,正是由於西部大開發,令我對西部投人了更多的熱情,更多的關注和更多的思考;亦正是由於西部大開發,為我提供了全新的觀察西部和思考西部的視角。
讀者讀到的這本書,就是我的觀察西部的產物,思考西部的產物。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本書除了描寫西部現狀之外,它還肩負著第二個使命,那就是對西部大開發的積極思考。
我不是經濟學家,也不是政府官員,我隻是一個手中有一支筆的文化人。我的優勢在於我了解許多東西,我的劣勢則在於我不了解許多東西,我盡我的能力去做。我所能奉獻給社會的就是這本書所寫的這些東西了。
我惟一有把握的是我的真誠和我的激情。
我用我的真誠和我的激情,為我們民族的明天祝福,為西部大開發的成功祈禱。
2000年12月12日抱病西安